鐵先生的歲末感想散文
鐵先生的歲末感想散文
得知那個消息的清晨,我還愜意地踩著鄉(xiāng)間的小路去往報亭。還記得,原來朦朧未醒的意識兀的就從云頭滾落進了冰池。那時我才發(fā)覺,原來鄉(xiāng)下的早間的涼意竟這樣襲人,如同受傷的那份還蒙著薄霧的晨報。
回來的路倒沒有過長,但腳下的泥卻濘了很多,所以回到住所的時候還是比以往晚了許多。
那樣的訃告必是讓許多熟悉史鐵生的人都或多或少心里有些不快了吧。與我,這個人的逝世可以算是一個哀報了。
我是很敬重他的。敬他不屈的為人,也敬他生花的妙筆。卻從不敢輕易地與別人談論有關他的事或他的文字,更不敢輕易落筆寫他,即使只是自己看。
想來可能是怕說不好寫不好會被他知道吧,F(xiàn)在他已經(jīng)離開了,不可能會曉得了。所以想寫這么幾個字,不敢說是紀念,只是說說自己微薄的想法罷了。
至于稱呼,我倒是犯難了。如若直呼其名,就與我的敬意相悖了,我是斷不敢那樣冒昧的。他是個文人,可以叫一聲先生,但我會不好意思。我不過認得他,看過他幾篇文章罷了,何來如此熟識、親切的稱呼?既然這樣,就暫且稱作鐵生先生吧。
其實我并不曉得他的許多事。但記得他講過這么一句話:我的一生,專職是生病,業(yè)余才是寫作。也許原話不是這樣,但我腦海中他說這樣的話時的表情一定是笑著的,就像我在各類雜志上收集到的零星的幾張照片一樣,笑意滿滿,那樣的豁達和堅韌,感動之余是一些不忍。
還有這么一句:凡是不能殺死我的,必定使我更強大。聽著似乎更強硬、霸道一點,可我能感覺到那份對命運的不屈和積極的人生態(tài)度卻是如出一轍。
報紙上還提到過他去世前說的:把能用的器官都捐了?吹竭@句話時,我沒有落淚,但還是哽咽了。聽說他剛咽下最后一口氣,家人就聯(lián)系了有關部門。來的人穿著整齊的白大褂風塵仆仆地趕過來,小心翼翼地把鐵生先生為數(shù)不多的“能用”的器官從他尚還溫熱的體內(nèi)取出來。
我想,在那些工作人員在臨走時對死者的深深一鞠躬時也許并不知道這個人生前的盛名,但在他們心里對死者的敬意與我對鐵生先生的是相差無幾的吧。
以及鐵生先生的家人,他們在忍受與至親生死相隔之際卻還要目睹他不完整的遺體時,內(nèi)心不全是悲慟吧?也許這也算是讓他延續(xù)生命的方式吧,至少心里是能圓滿的。
在鐵生先生生前我在課本里讀過他的《我與地壇》的選段,只一瞬間就被折服了。那時印象中有名的作家都是“故人”,所以得知鐵生先生還在世時,心里是一陣竊喜。
我還曾幻想等以后自由了一定要去見見他,還要看看那像世外凈土的地壇。那樣的想法竟在好一段時間里成了一個少女心中最純潔、神圣的愿望。
后來大了一點,也成熟了些,反而覺得這是個奢望了,到如今算是徹底絕望了。但心底卻始終無法釋懷這個巨大的遺憾,于是想著,還是要去看看他,哪怕只是墓碑上的照片。
寫到這里,我又想起書桌的抽屜的最里層還放著的一本書,很新很厚,深藍的書皮上還提有他的幾個干凈的字:靈魂的事。這是唯一一本屬于我的關于史鐵生的書。
記得第一次在書店看到它時,少年的熱血騰地就沸騰了。我像個搶到糖果的孩子心潮澎湃地抱著書架上的最后一本就奔向收銀臺了。從門口出來的時候,一陣穿堂風拍醒了我發(fā)熱的腦殼,然后我意識到我的口袋已經(jīng)基本見底了。雖然預支生活費后的日子過得有些清貧,但這個用物質(zhì)食糧換取精神食糧的決定卻從未讓我有過悔意。
我以為我會如饑似渴的撲進書里,可是我還沒看完序言就窘了。到最后,我不得不平息心潮勇敢的面對自己的無知。
很多人都說,他使用靈魂寫作的作家。我想這句話是沒錯的,雖然他的很多文字言句對我來說還是晦澀難懂的,可等我經(jīng)歷的挫折夠多,對生命了解的更深,年紀也夠大的時候也許就能明白那字里行間浸潤的歲月痕跡了吧。
絮絮叨叨就這么多,還有好多想說的沒能寫出來。轉念一想,鐵生先生應該不會希望自己這么樂觀的人死后卻要許多人為他哀傷悼念。于是,悲傷就此停筆,也算是我敬他的一種方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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