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遣興原文、翻譯及賞析
西江月·遣興
宋朝 辛棄疾
醉里且貪歡笑,要愁那得工夫。近來始覺古人書,信著全無是處。
昨夜松邊醉倒,問松我醉何如。只疑松動要來扶,以手推松曰去。
《西江月·遣興》譯文
喝醉酒我暫且盡情歡笑,哪有工夫整日發(fā)愁?近來我才覺得古人的書本,的的確確是沒有半點可信的!
昨夜我醉倒在松樹旁,問松我醉到什么程度?我疑心松枝擺動是要來攙扶于我,連忙用手一推說:“去!”
《西江月·遣興》注釋
西江月:原唐教坊曲名,后用作詞牌名。又名“白蘋香”“步虛詞”“晚香時候”“玉爐三澗雪”“江月令”。雙調五十字,平仄兩協(xié),上下片字句作法相同。
遣興:遣發(fā)意興,抒寫意興。
那:同“哪”。
我醉何如:我醉成什么樣子。
《西江月·遣興》賞析一
欣賞這首詞,我們似乎可以這樣說:品讀辛棄疾的詞,可從詞中品出更有韻味的戲劇來,雖然在寫詞中,恰如其分地引入戲劇性場景并非辛棄疾發(fā)明,但是在他手上得到了發(fā)揚光大,在他的詞中,這種情況十分常見。這是值得肯定的。
“醉里且貪歡笑,要愁那得工夫!蓖ㄆ白怼弊殖霈F了三次。難道詞人真成了沉湎醉鄉(xiāng)的“高陽酒徒”么?否。蓋因其力主抗金而不為南宋統(tǒng)治者所用,只好借酒消愁,免得老是犯愁。說沒工夫發(fā)愁,是反話,骨子里是說愁太多了,要愁也愁不完。
“近來始覺古人書,信著全無是處!辈艛嬀,又說讀書,并非醉后說話無條理。這兩句是“醉話”!白碓挕辈坏扔诤詠y語。它是詞人的憤激之言!睹献印けM心下》:“盡信書,則不如無書!北疽馐钦f古書上的話難免有與事實不符的地方,未可全信。辛棄疾翻用此語,話中含有另一層意思:古書上盡管有許多“至理名言”,現在卻行不通,因此信它不如不信。
以上種種,如直說出來,則不過慨嘆“世道日非”而已。但詞人曲筆達意,正話反說,便有咀嚼不盡之味。
下片寫出了一個戲劇性的場面。詞人“昨夜松邊醉倒”,居然跟松樹說起話來。他問松樹:“我醉得怎樣了?”看見松枝搖動,只當是松樹要扶他起來,便用手推開松樹,并厲聲喝道:“去!”醉憨神態(tài),活靈活現。詞人性格之倔強,亦表露無遺。在當時的現實生活里,醉昏了頭的不是詞人,而是南宋小朝廷中那些紙醉金迷的昏君佞臣。哪怕詞人真醉倒了,也仍然掙扎著自己站起來,相比之下,小朝廷的那些軟骨頭們是多么的渺小和卑劣。
辛棄疾的這首小詞,粗看,正如標題所示,是一時即興之作。但如果再往里仔細一看,那么會發(fā)現作者是在借詼諧幽默之筆達發(fā)泄內心的不平。如再深入研究,我們還可洞察到作者是由于社會現實的黑暗而憂心忡忡,滿腹牢騷和委屈,不便明說而又不能不說,所以,只好借用這種方式,來暢快淋漓地宣泄他的真情實感。
《西江月·遣興》賞析二
這首詞題目是“遣興”。從詞的字面看,好像是抒寫悠閑的心情。但骨子里卻透露出他那不滿現實的思想感情和倔強的生活態(tài)度。
詞的上片詞人說忙在喝酒貪歡笑?墒怯昧艘粋“且”字,就從字里行間流露出這“歡笑”比“痛哭”還要悲哀:詞人是無法排解內心的苦悶和憂愁,姑且想借酒醉后的笑鬧來忘卻憂愁。這樣,把詞人內心的極度憂愁深刻地反映了出來,比用山高水長來形容愁顯得更深切,更形象,更可信。接著兩句進一步抒寫憤激的情緒。孟子曾說過:“盡信書,則不如無書。”說的是書上的話不能完全相信。而詞人卻說,最近領悟到古人書中的話都是不可信的,如果相信了它,自己便是全錯了。表面上好像是否定一切古書。其實這只是詞人發(fā)泄對現實的不滿情緒而故意說的偏激話,是針對南宋朝廷中顛倒是非的狀況而說的`。辛棄疾主張抗戰(zhàn),反對投降,要求統(tǒng)一祖國,反對分裂,這些本來都是古書中說的正義事業(yè)和至理名言,可是被南宋朝廷中的當權派說得全無是處,這恰恰說明古書上的道理現在都行不通了。詞人借醉后狂言,很清醒地從反面指出了南宋統(tǒng)治者完全違背了古圣賢的教訓。
這首詞下片更具體寫醉酒的神態(tài)。“松邊醉倒”,這不是微醺,而是大醉。他醉眼迷蒙,把松樹看成了人,問他:“我醉得怎樣?”他恍惚還覺得松樹活動起來,要來扶他,他推手拒絕了。這四句不僅寫出惟妙惟肖的醉態(tài),也寫出了作者倔強的性格。僅僅二十五個字,構成了劇本的片段:這里有對話,有動作,有神情,又有性格的刻劃。小令詞寫出這樣豐富的內容,是從來少見的。
“以手推松曰去”,這是散文的句法。《孟子》中有“‘燕可伐歟?’曰:‘可’”的句子;《漢書·二疏傳》有疏廣“以手推常曰:‘去’!”的句子。用散文句法入詞,用經史典故入詞,這都是辛棄疾豪放詞風格的特色之一。從前持不同意見的人,認為以散文句法入詞是“生硬”,認為用經史曲故是“掉書袋”。他們認為:詞應該用婉約的筆調、習見的詞匯、易懂的語言,而忘粗豪、忌用典故、忌用經史詞匯,這是有其理由的。因為詞在晚唐、北宋,是為配合歌曲而作的。當時唱歌的多是女性,所以歌詞要婉約,配合歌女的聲口;唱來要使人人容易聽懂,所以忌用典故和經史詞匯。但是到辛棄疾生活的南宋時代,詞已有了明顯的發(fā)展,它的內容豐富復雜了,它的風格提高了,詞不再專為應歌而作了。尤其是象辛棄疾那樣的大作家,他的創(chuàng)造精神更不是一切陳規(guī)慣例所能束縛。這由于他的政治抱負、身世遭遇,不同于一般詞人。若用陳規(guī)慣例和一般詞人的風格來衡量這位大作家的作品,那是不從發(fā)展的觀點看問題。
此詞語言明白如話,文字生動活潑,表現手法新穎奇崛,體現了作者晚年清麗淡雅的詞風。
《西江月·遣興》創(chuàng)作背景
這首詞應當作于慶元年間(1195年—1201年2月5日)辛棄疾閑居瓢泉期間。此時南宋朝廷不思恢復,一味地貪圖享樂。詞人憂心如焚,又不能名言,于是創(chuàng)作此詞以抒發(fā)心中憤懣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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