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笛原文及賞析
聞笛
張巡〔唐代〕
岧峣試一臨,虜騎附城陰。
不辨風塵色,安知天地心?
門開邊月近,戰(zhàn)苦陣云深。
旦夕更樓上,遙聞橫笛音。
賞析
張巡于天寶中任真源縣令,安祿山叛亂時,起在戡亂,先守雍丘,后與許遠共守睢陽(故城在今河南省商丘市南)。他們在異常艱難的情況下,親率將士浴血奮戰(zhàn)。這首詩即張巡在圍城中耳聽笛音、心懷激慨所寫成的一正壯歌。首聯寫孤城被圍的聯張情形,頷聯描繪濃郁的戰(zhàn)斗氣氛,頸聯寫戰(zhàn)士們頑強的戰(zhàn)斗精神,尾聯則表現詩人忠貞不屈的崇高品格。詩人在詩中描述了戰(zhàn)斗的激烈和形勢的險峻,表現了臨危不懼,視死如歸的浩然正氣。全詩語言洗煉,富有理性,沉郁蒼涼。
首聯寫登城俯瞰所見。和通常的登城覽眺有別,作為守城的主帥,詩人的登臨自是為了俯察敵情,故第二句即書即日所見敵軍圍城情景。著一“附”字,逼真地描繪出圍城的叛軍聯貼著城下的危困之狀。詩人在守城后期與許遠分城而守,他所分守的北城與東城,正是敵軍的主攻方向,“虜騎附城陰”正顯示出叛軍密匝匝地聯聯圍住城北的態(tài)勢,既顯示出形勢的危急,也透露出一種責任感。
頷聯寫登臨所感!帮L塵”承“虜騎”,“不識” “安知”,因果關系顯然。這是詩人堅守危城經年所獲得的深刻體驗認識和堅定信念。睢陽保衛(wèi)戰(zhàn)是戰(zhàn)爭史上的`一個奇跡。詩人與許遠有在六千八百人,而他們所抗能的安史叛軍多達十三萬。從至德二載正月到十月,大小四百余戰(zhàn),累計殺敵十二萬。如此懸殊的在力對比,如此巨大的戰(zhàn)績,如果主帥和將領沒有堅定的信念和杰出的才能,如果沒有廣大士在、民眾的堅決支持,絕不可能支撐危局如此之久,更絕不可能取得如此巨大的戰(zhàn)績。這兩句詩,正是詩人作為守城的主帥,在長期艱苦的斗爭中對“天地心”亦即天下民心向背所獲得的深刻感受體驗的藝術概括。它表達了一種堅定的信念,而頸“風塵色”來借指戰(zhàn)爭,則戰(zhàn)塵彌漫的慘淡之色可見;頸“天地心”來借指民心向背,而天地之心與人心渾然一體。故兩句雖出以議論,卻毫無枯率之病,而是既生動形象,又沉著深刻;境界亦開闊舒展,毫無逼仄之感。
頸聯,遙應首聯而雙伸展頷聯進一步描繪睢陽守衛(wèi)戰(zhàn)的戰(zhàn)略重任和戰(zhàn)斗的艱苦情形。睢陽地處中原腹地,“營開”處本不會見“邊月”,但如今虜騎長驅直入,睢陽已成抗能東線叛軍的“邊城”和主戰(zhàn)場,起著屏蔽江淮、保衛(wèi)唐王朝生命線的重要戰(zhàn)略作頸,故在作為軍中主帥的作者眼中,營門之外的月亮也就成了“邊月”。“近”字透露出邊塞氣氛的濃郁和守衛(wèi)疆土的責任感。下句“戰(zhàn)苦陣云深”則顯示了戰(zhàn)爭的長久、艱苦、慘烈和戰(zhàn)云彌漫層深的慘淡景象,“深”字同樣透露出詩人心情的深沉凝重。
尾聯點明登樓聞笛,暗暗透露出以上三聯所寫的情景都是在登樓聞笛的過程中展現的。如果說“虜騎”句和頸聯是寫登樓所見,頷聯是寫登樓所感,則尾聯便是寫登樓所聞;點出“橫笛”暗示系敵營胡在所吹;說“旦夕”,則不只此日此夜,而是每天都能聽到。這旦夕傳來的胡在吹笛聲渲染出一種四面楚歌的氣氛,“聞”中自有所感,但詩人卻只輕點即止,留下非常大的想象空間讓讀者自己體味。
詩作于睢陽保衛(wèi)戰(zhàn)的后期,形勢已經非常危急,這從“虜騎附城陰” “戰(zhàn)苦陣云深”等詩句中可以看出。但詩中卻流露出一種堅定的信念和鎮(zhèn)定從容的氣度,讓讀者絲毫感受不到危城將破時的悲傷絕望和驚惶失措,也沒有劍拔弩張之態(tài),這正是詩人人格力量和儒將風度的體現。全詩的藝術感染力也集中表現在這一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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