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欣賞:夏荷夏柳
這是一處郊外的風(fēng)景區(qū)。
一條蜿蜒曲折的河道向遠(yuǎn)處伸展而去,河道里的水是碧綠的,水很靜,像一片片綠葉。水里偶爾會有一兩支荷葉冒出。在這個夏天,荷葉上的蓮花苞似乎張開了不少,但始終未盛開,順著河道看去,不遠(yuǎn)處還有一座弧形的青石橋從河道上方跨過。青石橋有橋欄,但不高。在離這座橋很近的河道一側(cè),還有一棵算不上多么粗壯的柳樹,樹的綠柳條很稀疏,卻很長。
在這棵柳樹下兩個十七八歲的人影正面對面靜靜地站著,他們都穿著校服,是高中生。男孩長得還算俊秀,只是稚嫩的臉上透著一絲苦笑,女孩是一頭靚麗的馬尾辮,用一個紅繩扎著。紅繩系得是蝴蝶結(jié),很漂亮,只是女孩眼睛微紅,白凈的臉上還掛著兩行淡淡的淚珠。
周圍很安靜,能聽見柳條相互觸碰是的嗦嗦聲,聲音不大,卻能蓋住女孩抽泣時的哽咽。
一陣微風(fēng)吹過,柳絮輕輕飄起,一條柳葉粘在了女孩耳側(cè)的頭發(fā)上,女孩終于動了。
她抬起一只白晢的手擦去眼角的淚,面色微冷的輕輕開口:“分手吧……你又何必隱瞞……我們之間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男孩似乎早料到她會說這句話,急忙搖搖頭,想要向她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說,和我在一起的那個女孩,她…………”
“不用找借口了,我懂……你故意讓我看見,無非是想讓我先提出分手……我也明白……就此別過吧……”女孩再看了一眼男孩,轉(zhuǎn)過頭向遠(yuǎn)處走去,她走的很慢,卻一步未停下,也未回頭……
男孩看著女孩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抬了抬手,卻又無奈的放下了,他上前一步,手掌輕撫著身旁的這棵柳樹,再次凝視眼前的背影,卻越來越模糊,他嘆了口氣,沉默了…………
夏日和風(fēng)微起,柳絮也跟著再次飄了起來。
男人沉默著從十年前的記憶中脫離,盡管記憶有些模糊,但他還記得,從那天以后,再未見過女孩一面,后來他才知道,那女孩在第二天轉(zhuǎn)學(xué)了。十年間,男人始終未離開這片城市,既因為他上的大學(xué)在這兒,工作也在這兒,也因為,這片從未改變過的郊區(qū)。
那人看著眼前已經(jīng)長的粗壯的柳樹干,手又不自覺地按了上去,他抬起頭,看著已經(jīng)茂盛的如頭發(fā)般的柳條,又再次想到了那個扎著馬尾辮的女孩。
“十年了,當(dāng)年的柳樹已經(jīng)長大了……”男人嘆息著,似乎又在回憶往事。
不遠(yuǎn)處,一個竟站著的人影走上前,那人影正是男人十年前口中的“那個女孩”,女孩走到柳樹下,站在男人對面把手放在了樹干上,看著男人的樣子,她眼中閃過一縷疑惑。
“哥,為什么你每年夏天都來這片郊區(qū)……甚至還把這片地方買了下來?但你為什么還讓別人在這里隨便走動呢?這不是你私人的地方嗎?……難道你就沒什么開發(fā)的想法?”女孩問的很認(rèn)真。
“……一切都不變不是更好些嗎?……就像是留下這棵柳樹……”男人回答的很隨意,但這卻是他內(nèi)心的聲音。
“哦……”女孩見沒有問出結(jié)果來,便站在一邊沉默不語。
男孩見此搖搖頭,轉(zhuǎn)身背向了這棵柳樹:“我們走吧……你看,這荷花還沒開呢……下次再來……”男人順著河道向遠(yuǎn)處走去,身后的女孩就跟著,只是女孩一直想著她哥哥剛才說的荷花,眼睛不時向河道中的蓮花苞瞟去……
男人背對著的后面,是那座石板橋,橋欄不高,卻從橋的這頭砌到了那頭,在弧橋的最高處,也是河道中心的正上方。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人正淡笑著站在那望著遠(yuǎn)處的這兩個人,在女人身后,一個男人手拉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從橋下走了上來。
小女孩看見媽媽的頭發(fā)散著,便天真的問她為什么不扎起來。女人朝女孩笑笑,從男人的手中接過小女孩的手,然后一只手把她攬在懷里,說:“夏風(fēng)很溫和,讓夏風(fēng)吹吹吧!
小女孩點點頭,似懂非懂,女人又向小女孩笑笑,抬起了另一只緊握著的手,那是一雙白晢的手,張開看,掌心里是一個淡紅色的扎頭繩,女人把扎頭繩系在了小女孩的頭上,因為小女孩也梳了一個靚麗的馬尾辮,只是有點短。但無礙,女人把紅頭繩系成一個蝴蝶結(jié)。小女孩透過橋下的湖面看著自己的倒影,美滋滋的笑了,她笑的很甜,看樣子她很喜歡這個蝴蝶結(jié)。
夏日的風(fēng)大些,竟把一條淡綠色的柳絮吹進(jìn)了河道里,河道里蕩起一圈圈波紋,碰到了荷葉,也碰到了青石橋。還有一部分波紋蕩過了遠(yuǎn)方,從遠(yuǎn)處行走的兩個人身邊掠過,向越來越遠(yuǎn)處隱去…………
男人似乎感覺到了什么,他猛的頓住腳,轉(zhuǎn)過頭向身后望去:那里有一棵柳,一朵蓮苞,和一座青石橋。
男人往青石橋看去,嘴角微微上翹,青石橋上的女人也看向他,微微一笑。兩人相視間,是無聲的,但卻互相用眼神,訴說著無盡的話……
“你……過的還好嗎?”
“我……還好,你呢?……以后你……”
“我會一直留在這里,每年種一棵柳樹……”
“我一定會年年來看的……帶著……帶著我的家人……”
“對不起,我當(dāng)時沒有留住你,……我想第二天向你解釋的……”
“那如果我留下……”
“別說了!……那都是十年前了……”男人漸漸哭了,珍珠大的淚從眼角滾出,可男人并不任憑眼淚掉在地上,而是抬起手,將眼角的淚甩進(jìn)了旁邊碧綠色的河道里……
河道里的荷花突然盛開了,荷花心是紅色的,在碧水的映襯下是那樣鮮艷。
這朵白色紅心的蓮就像一位身著素衣的少女,在眉間留下點點紅色的胭脂……
“妹妹,荷花開了,……很美……以后,在這里多撒些蓮種子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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