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人生沒有為什么美文
作為一名記者,我習(xí)慣了面對任何人、任何事時,都要多問一個“為什么”。
有個德國人來到中國,在廣西的大山里生活了十幾年,他過著拉牛耕田、揮鋤種菜的簡單生活,把免費教育當(dāng)?shù)睾⒆印⒏⒆觽兇螋[在一起作為自己的人生樂趣。
央視記者柴靜在采訪這位名叫盧安克的德國支教者時,心中疑惑不解,你一個外國人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跑到這種窮鄉(xiāng)僻壤里來干啥呢?柴靜問他:“當(dāng)時你是為了什么?”盧安克說:“我記不起來了!薄澳莻時候你怎么想的?”“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真是很雷人的回答——這個外國人,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來這里;更雷人的是,他的人生甚至沒有目的。他說:“如果想改變中國的現(xiàn)狀,然后帶著這個目的來做我做的事情,那我不用做了。我不是這樣的,我不想改變,我沒有這個壓力!
我們當(dāng)然又很驚訝:“如果不是為了改變,那你是在做什么?”“當(dāng)然會發(fā)生改變,改變自會發(fā)生,但這不是我的目的!北R安克說。
好像總有一些人,就像盧安克這樣——出現(xiàn)在我們的視野中,卻活在我們的.世界之外,讓人很費解。他們使我們慣常的生活常識和價值觀受到?jīng)_擊,常常不由得大吃一驚:“什么?這樣都行?”
前不久我采訪一個英國籍的在讀博士,本來在藝術(shù)學(xué)校當(dāng)老師,名叫格法·普拉扎。他在倫敦搞三維動畫,同班同學(xué)好多都在好萊塢掙大錢。
這么一個人,十幾年前無意中看了一場京劇演出,整個人就被京劇迷住了,書不教了,博士也不讀了,拋家舍業(yè)千里迢迢地跑到北京來學(xué)京劇。什么壓腿、踢腿、下腰、拿頂,什么唱念做打,受的那個罪,說出來人家都不信。
人家問格法:“你那個條件干什么不行,非得來中國唱戲干嗎?”格法很奇怪:“京劇美啊。你們的國粹嘛。所以我就來了!边@個理由簡直太難以讓人信服了。我采訪他,也不解,向他要個靠譜的理由,能讓廣大讀者信服的“說法”出來。我問他:“格法,你原來的日子那么好,現(xiàn)在日子這么苦,你愿意這么過嗎?”“我當(dāng)然愿意啊!备穹ê艹泽@,好像我的問題不但多余,而且不可理喻。
“那你為什么……”“沒有為什么。愿意就是為什么……”這個回答,雷人嗎?
還有一次,我采訪“80后”小馬。他本來在城市里過得好好的,有一天卻回到家鄉(xiāng)的沙漠去種樹。多種些樹,就能擋一點風(fēng)沙,可他自己,生活很苦。我采訪了兩天,回去以后寫出稿子,同事看后說:“嗯……事跡很感人……只是有一點……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回想這兩天我與他的交談中,似乎他都沒有提到為什么。有時我問起,他也總是輕描淡寫:“這樣挺有意義吧!币痪洹坝幸饬x”,似乎也太“假大空”了一點。
我加了他的QQ,聊天時我又無意中提起這個話題。他說:“你為什么總想要問為什么呢?”我也愣住了。所謂“因果關(guān)系”,世上事,都是有原因的吧?伤f:“真的沒有為什么。不是為了理想,也不是為了實現(xiàn)人生價值,更不是想讓生命歷程變得豐富多彩。如果說我努力去做了,有一天實現(xiàn)了這些,那也是后來的事。而之前,我什么都不想。我只是去做!
我想起了盧安克,也想起了格法。他們和小馬一樣,只是去做,并不在乎結(jié)果。就像一句廣告語說的那樣,“Justdoit”。有一種人生沒有那么多功利,只是想做就做,沒有為什么。
至于結(jié)果,遲早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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