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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九十年代那段往事隨筆

        時間:2021-06-12 11:00:19 隨筆 我要投稿

        九十年代那段往事隨筆

          和黑胖子成為好朋友后,我突然發(fā)現(xiàn)這廝和我的共同點還挺多,比如都喜歡喝酒,都喜歡看毛片,都喜歡打籃球,在他之前,這一直是我和張斌的最愛,那時我倆都還沒成家,處于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白天沒鳥事,晚上鳥沒事的階段,精力充沛得無處發(fā)泄,便經(jīng)常在籃球場上揮灑過剩的荷爾蒙。

        九十年代那段往事隨筆

          張斌身高一米八五,高高瘦瘦,彈跳極佳,高中時在濟南二中田徑隊主攻跳高,可以輕輕松松越過一米七,而且還不是用現(xiàn)在通行的“背躍式”,而是有些過時的“俯臥式”,具體跳法是側(cè)面助跑,支撐腿起跳,騰空后身子呈臥倒狀橫過欄桿,用這種姿勢起跳,國內(nèi)跳得最高的是上海一個姓劉的運動員,某次全運會上,他曾跨過兩米二一的高度,之所以印象如此深刻,是因為那會我剛學會了這個姿勢,正對跳高上癮。

          張斌身體輕盈,彈跳如梅花鹿,有一種運動美感,而且彈速極快,和別人同時起跳,別人剛剛落地,他第二下已經(jīng)跳起來了,經(jīng)常在空中將球補進籃筐,有時配合熟了,我倆時不時會來個空中接力。我的特點是投籃準,意識好,往往一個虛晃,對方錯開半個身位,我就能將球投進,鼎盛時期命中率大約在70%左右,超過胡衛(wèi)東,僅次于劉玉棟,江湖上人送外號“玉面殺手”。

          有次我們?nèi)齻一起吃飯,正是周六的中午,我和張斌約著吃完飯去山大打球,黑胖子在一旁聽到了,興奮起來,大言不慚的說,要說打籃球,他是專業(yè)水平,想當年在山東商校,他是名副其實的強力中鋒,曾代表學校出去打過比賽,看著這廝那一副洋洋自得,趾高氣揚的樣子,我和張斌都有些半信半疑,要說身板,這廝還真沒的說,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又黑又壯,活像一頭北極熊,但籃球畢竟不能光靠身板,還是需要些技術含量的。

          帶著二分疑惑,三分鄙夷,五分希望,我和張斌下午把黑胖子帶到了山大籃球場,對他考察了一番,終于見識了這廝所謂的強力中鋒是怎么回事,黑胖子打球的風格類似推土機,就是一邊運球一邊撅著腚硬往籃下拱,仗著身高體壯,把對方拱開再投籃,沒有半分技術含量,如果對方身板和他對等或者強于他,這廝就抓瞎了,成了廢物一個,但如果對方身板不如他,那就緊著被他欺負吧,后來看NBA,有一個矮矮壯壯,名字叫巴特利的球員,和他一個打法,后來還進了NBA名人堂。黑胖子進攻或許不行,但防守確實強悍,這廝皮糙肉厚,痛感神經(jīng)麻木,有時搶籃板時我頂他一下,踢他一腳,這廝根本沒反應,但被這廝那大手一劃拉,我?guī)缀趿⒖叹捅凰Φ揭贿吶チ恕?/p>

          有了黑胖子的加盟,我和張斌是如虎添翼,那時我們常去打球的地方是山大老校,老校在洪家樓,位于繁華的商業(yè)區(qū)和居民區(qū),一早一晚打球的人都很多,但基本沒學生,學生白天要上課,晚上還要談戀愛,沒那么多閑工夫,早晚打球的都是附近的居民,以及像我和張斌這樣閑的蛋疼的社會青年,除此之外,還有一幫三四十歲的中青年每天都在那里打比賽,他們以前是各廠礦企業(yè)以及機關單位的主力,打得確實好,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有點半專業(yè)的水平,一開始我們根本上不了場,只有當看客的份。

          功夫不負有心人,有天陰天,他們那邊人沒湊夠,我們仨本來在另一個場地打,但身在曹營心在漢,看這邊人少,便厚著臉皮過來了,人家一看身高還行,運球也像那么回事,能湊合著打打,便讓我們仨上了場。那天我發(fā)揮奇臭,可能是第一次和高手過招,有點太興奮,投籃準的特點完全沒發(fā)揮出來,有兩次溜到籃下反手上籃還被對方給帽了,張斌這廝比我也強不到哪里,他那偏瘦的身材根本擠不到內(nèi)線,在一幫中年壯漢面前,我倆還是稚嫩了些,反倒是黑胖子如魚得水,他那混不吝的性格加上鐵板一樣的身板非常適合這種籃下纏斗,黑胖子一戰(zhàn)成名,后來再去打球非常受歡迎,兩邊的隊伍搶著要他,而我和張斌只能在下面當替補,期盼哪天人少再上場。

          這種局面沒有維持多久就出事了,那天黑胖子在籃下和對方的中鋒卡位,雙方你推我搡,糾纏在一起,彼此都有些火氣,對方三十來歲,身高體重和黑胖子相仿,但力量不如黑胖子,在籃下被黑胖子擠得跌跌撞撞,想自己快四十歲的人了,還要受這小么子欺負,便有些惱火,動作便有些大,黑胖子這廝天生只能沾光不能吃虧,兩個人誰也不服,最后互相搓了起來,那哥們先出手,一拳倒在黑胖子眼眉上,頓時眼角撕裂,眼眶腫了起來,黑胖子急了,也不管以前說的打架的忌諱了,一腳撩陰腿踢出,對方慘叫一聲,捂著褲襠緩緩倒下,痛苦的蜷縮著身體,半天沒有爬起來,我一看這情形,趕緊和張斌上前,拉著黑胖子,一溜煙跑了。

          連著好幾天,我們仨沒敢再去,怕人家報復我們,后來,我實在憋不住了,有天早上,和張斌去探虛實,在場地上沒看到那哥們,我悄悄的問場下一年輕點的隊員,怎么沒見你們那個高中鋒哪?對方說,在家里養(yǎng)傷哪,前幾天被一黑胖子踢了一腳,睪丸腫得和鈴鐺似的,估計十天半月來不了了,我心虛的問,沒事吧?對方說,應該問題不大,不過也不好說,大夫說要觀察觀察,有可能家伙什不行了,我正要表示一下慰問,對方又笑著說,我們對大劉說了,不行了還有弟兄們,不會讓嫂子守活寡,讓他安心養(yǎng)傷吧,我跟著笑了一下,心想,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人啊,說笑歸說笑,但心里仍然忐忑不安,黑胖子這廝實在太陰狠了,這是要把人踢廢的節(jié)奏啊。

          后來,我們打聽到,那位倒霉的中年人姓劉,家是酒精廠的,在廠后勤當個小官,眉眼活絡,見風使舵,很是混得開,平時走路都是趾高氣揚,眼高于頂,自認為也是個人物,沒想到栽倒在黑胖子這廝手里,正所謂欺老不欺少也,聽去探望他的人說,吃了這個大虧,那老兄頗有些痛心疾首,一提到黑胖子就恨得咬牙切齒,問候了他無數(shù)遍八輩祖宗,發(fā)誓傷好后要來報仇,不把黑盤子廢了不姓劉,聞聽此言,我們再也不敢去山大老校打球了。

          消停了一個多月,不打球的日子實在難熬,感覺筋骨都銹了,我有次悄悄去山大老?戳丝,發(fā)現(xiàn)那位老哥又能打球了,只是多了個習慣動作,對方一沖到他身邊,他就會下意識的先去捂褲襠,估計這個心理陰影會伴隨他很長時間,但家伙什應該問題不大,最多舉而不堅,堅而不久,但還能湊合著用,回去和黑胖子一說,這廝也略微有點安心,畢竟真要斷了人家那個念想,和殺了他也差不多,男人嘛,就那么點出息,但山大老校是死活不敢去了,于是轉(zhuǎn)移陣地,改去山大新校了。

          和老校比,山大新校首先場地不給力,都是用紅磚鋪的,一下雨就發(fā)滑,尤其是最西邊那個場地,周圍一圈大樹,下雨后好幾天干不了,干了也是一地的泥土,其次,人氣也不如老校旺,打球的基本都是本校的學生,只有假期或者周末才能看到外面社會上的高手。

          那時我們仨只要不是太忙,每個周末準奮戰(zhàn)在那里,一般都是在從西邊數(shù)第四個場地南邊那個籃球架,球架南邊的路邊有棵大樹,枝繁葉茂,樹蔭可以庇護到場邊的看臺,姚冰可以很小資的坐在樹下的看臺上,邊吃瓜子便看我們大呼小叫,慢慢的,我們幾人在這里打出了名氣,一般都是打半籃,六個球一局,輸了下臺,贏了繼續(xù)坐莊,高手一般都扎堆,我們這個場地最多的時候五六撥等著接臺,寧可旁邊的場地空著,我們仨加上山大校隊的隋浩,還有一個小廣東幾乎是最佳組合,只要上了臺就很少下去,除非我們連坐莊五六局有些累了,自己想下去了。

          隋浩家是威海的,身高介于黑胖子和張斌之間,比黑胖子白,比張斌壯,為人熱情,性格隨和,一口威海話說得曲里拐彎,富有喜感,后來,中央電視臺節(jié)目主持人倪萍曾用威海口音說過一段天氣預告,語氣強調(diào)拿捏得非常準確,一聽到那段我就想起隋浩來,更讓人喜歡的是,隋浩非常有禮貌,見了我總是親熱的喊哥,不像黑胖子和張斌這廝,別說喊哥,急了眼還動手動腳,一看就沒文化,隋浩在校隊打的是小前鋒位置,基本功很扎實,不但能在外圍投籃,還能持球突破到籃下,硬吃對手,是校隊里的主要得分手。

          小廣東家是廣東粵北山區(qū)的,有著一張典型的嶺南人臉,高顴骨,厚嘴唇,嘴有些前突,眼窩深陷,中等個,黑黑瘦瘦,從外表看其貌不揚,但身體很結(jié)實,骨頭尖而硬,一開始和我們不是一幫,我們倆對位防守,我經(jīng)常被他瘦骨嶙峋的骨頭隔得齜牙咧嘴,即便黑胖子這樣的壯漢,也經(jīng)常被他撞得倒吸一口涼氣,小廣東還有一手絕活,那就是運球中突然跳起投籃,命中率很高。

          我們五個人的配合非常默契,黑胖子在里面搶籃板,我和小廣東游弋在三分線,張斌和隋浩一個在罰球弧附近,一個來回溜底線,我則圍繞著他們倆跑位,跑出空擋來,我和小廣東以及隋浩都有百步穿楊的本領,只要我們仨投籃,黑胖子就去卡位,張斌去沖搶籃板,打得別人沒脾氣。

          我們很是稱霸了一段時間,那時頗有點顧盼自雄,天下無敵的感覺,打完球晚上再去喝酒慶祝一番,酒桌上,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我們?nèi)齻人又開始互相吹捧,我夸黑胖子籃板搶得好,黑胖子說我投籃準,我稱贊張斌跳得高,張斌說我意識好,我們仨都有些飄飄然,黑胖子一張胖臉幾乎能放出光來,生活如此美好,一朝擁有,夫兮何求。但好景不長,正所謂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們很快就遇到了對手,打敗我們的是一支由日本人、韓國人、喀麥隆人以及中國人組成的混合聯(lián)隊,當然,這些外國人都是山大的留學生。

          本來,留學生是不和我們玩的,他們有自己的圈子,可能是我們這里過于喧囂,過于招搖,吸引了他們,他們組隊前來挑戰(zhàn)。日本人個子不高,身材單薄,染著一頭黃發(fā);韓國人個子很高,但體型偏瘦,像一個竹竿;喀麥隆人也屬于瘦高型的,不同的是全身上下黑得像碳,唯獨頭發(fā)染成了白色;兩個中國人一個是山大中文系的研究生,粗粗壯壯,籃下技術非常好,左右手都可勾手挑籃;還有一個是校隊的徐峰,這廝人長得愣愣怔怔,但身體像彈簧,經(jīng)常給我們表演灌籃。一開始我們五個也沒把他們放到眼里,感覺這些花里胡哨、吊兒郎當?shù)?留學生不像是會打球的,一交手就知道壞了,不在一個水平線上,尤其是那個黃毛,運球運得花團錦簇,出神入化,明知道他要過你,就是防不住他,傳球特別到位,人到球到,在他的協(xié)調(diào)組織下,我們這邊到處是漏洞,一會兒工夫,就稀里糊涂敗下陣來。

          在另一場比賽中,我更見識了這個混合聯(lián)隊的厲害。

          元旦前幾天,隋浩給我打電話,說為了慶祝新年,學校安排了一場他們校隊和留學生隊的比賽,問我來看不,我一聽很興奮,這么好的機會,當然不能錯過了,元旦前的那天下午,在山大老校的體育館,我和張斌觀看了那場比賽。

          賽前,當雙方球員熱身時,你會感覺這是一場不對等的比賽,山大校隊的隊員衣著整齊,人高馬大,而留學生隊高矮不齊,著裝五顏六色,如果將山大校隊比作正規(guī)軍的話,留學生聯(lián)隊頂多就是一群土八路,但一打起來,形勢卻立刻反轉(zhuǎn),那些看起來懶懶散散,烏合之眾一樣的留學生,一旦上了場,立馬激情四射,奔跑如飛,打后衛(wèi)的小日本,頂著一頭黃發(fā),鬼魅一般,哪里都有他的身影,校隊的球員拿球稍不注意,就被他掏走,看似身體柔弱,手上卻非常有力量,手一抖,球像炮彈一樣可以穿越大半個球場,準確的找到自己的隊友,往往是,校隊這邊組織了半天沒有效果,對方一個反擊就直接輕松得分,就這樣,越打校隊這邊越緊張,越?jīng)]有信心,最后成了對方的快攻表演,看得我和張斌只搖頭,要知道,山大校隊是駐濟高校里水平最高的,他們可以輕松贏山師二十多分,真是妖孽啊,尤其那個小日本,我都懷疑他是日本國家隊的。

          后來,隋浩畢業(yè)回了威海,去了威海公安局,主業(yè)是替局里打比賽,副業(yè)是派出所小民警,他女朋友是山大排球隊的,身體瘦的像麻桿,胸前一馬平川,比他晚兩年畢業(yè)。隋浩不在的時候,我作為老大哥經(jīng)常請這位小妹吃飯,順便也讓她給介紹一下排球隊的其他妹子,每到這時,黑胖子就會厚著臉皮要求參加,被我和張斌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大概七八年以前,我有次去威海,給隋浩打電話,這廝已經(jīng)混到交警大隊中隊長的位置,開著一輛拉風的越野,一見面嚇了我一跳,這還是那個玉樹臨風的帥小伙嗎?肚子腆得比我都高,臉黑得和黑胖子有一比,只是豪情依舊,晚上拉著我去吃海鮮,他那位女排小妹也去了,一見面又嚇了我一跳,以前搓衣板一般的胸前居然也有了起伏,臉白白胖胖,哪里還有以前半點影子,酒至半酣,我借著酒勁問她,胸不會是假的吧?她狠狠地打了我一下,隋浩在一邊自豪的說,都是我多年辛勤耕耘的結(jié)果,我真服了這廝。

          又是幾年不見了,隋浩,你在威海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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