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聽人間失格的雜文隨筆
我有幾支可擦除的中性筆,有時候在想,什么情況下會用到這種筆,因為畢竟會被擦除,所以能夠對這種筆的聯(lián)想多半也是消極的——轉而我開始思考為什么我會有這么多關于可擦中性筆的“消極”聯(lián)想,結果才發(fā)現(xiàn)了真正“有趣”的靈感。
之前的文章說過,我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好學生,這并不是謙虛,而是我自己有多少斤兩其實自己是清楚的。因為不是好學生,所以并沒有人會關注我做了什么又完成了什么,有的時候我也需要借助別人的力量才能完成某些事情——例如抄寫筆記甚至是抄寫作業(yè)。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借筆記給我,因為我的成績屬于上上下下極不穩(wěn)定的學生,甚至有的時候又會在月考的時候突然變成一頭脫韁的野馬,讓人猜不到我的實力到底有多少。而那些和我成績相對接近的“好學生”其實并不愿意將筆記和作業(yè)借個我抄——當然處于自尊心,我也不愿意找比我成績更好的那群人借筆記,往往那些不愿意借給我筆記的`人都會有一個前提說辭:“我也沒有寫完”“我也做不來”“我是亂寫的喲”……
往往用這些話回答我的人,我也只好知趣地走開,再不想提借筆記的說辭。有的時候還會發(fā)生更加尷尬的事情——老師會夸獎我的筆記是全班做得最好的,鼓勵大家向我學習,而愿意向我借筆記的人是那些比我成績好太多或是差很多的人,不愿意借的還是那群不愿意借我筆記的人。并不太明白他們內(nèi)心真實的想法,只是會讓人覺得尷尬的,因為這樣的夸獎有過一兩次之后,人們對我的看法也會有大大的改觀,友好的更加友好,而敵意的更加敵意。
還有的事情呢,發(fā)生在的別的班,慶幸自己所在的班級沒有發(fā)生這些尷尬的事情——例如同為競爭關系的兩個人,其中嫉妒心稍微強一點你的人會想辦法破壞另一個人進步的空間 ,例如扔掉別人的筆記本或是偷偷藏起別人的作業(yè),這種事情一開始聽也只是當成佳話來聽,但是沒想到真的有這些事情發(fā)生之后,老師反而只能睜一只閉一只眼,因為發(fā)生這種事情的可能性太高也太過正常,在那種高壓的環(huán)境下,難免會有心理脆弱的學生會做出這種不理智的舉動——但是又要保證這個孩子的未來不會因為最后因為這些“小事情”而毀掉,所以老師也更愿意冷處理。
所以我現(xiàn)在明白了,可擦中性筆是給誰提供的呢?或許就是給這群人吧。
他們在乎自己的能力,又想要區(qū)隔別人,或許有一支這樣的比會好一點,等到別人真的想要借自己筆記的時候,禮貌的告訴他們自己的筆記一點沒有做,因為只需要在交給對方之間用吹風吹吹自己的筆記本,上面的字跡就會消失不見的。
然后每個人又變成了一張張干凈而雪白的紙張,上面沒有一點污漬和罪孽,多么完美的解決辦法。
所以建議這種筆能夠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面被推廣。他打開了老式收音機。
一首曲調流了出來,帶著些電波的嘈雜聲。說不上悅耳,但足以讓他陶醉。
他將自己拋進沙發(fā)椅中——兩個月前從回收站撿來的,是上好的真皮,只是椅面破了個大洞——他合上眼睛,雙手在空中揮舞,畫著看不見的音符。
反復。
又一輪,還是同樣的曲調。
他扯了扯領帶。房間太久沒有打掃,塵土被擾動,讓他難以呼吸。
他起身去開窗。光亮頃刻灑進來,半邊夕陽半邊月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睛。他逃開了,逃到?jīng)]有光亮的地方。到底也沒看真切,是夕陽還是月光。
應當是月光吧,畢竟已經(jīng)是深夜了。他整理了一下泛黃的西裝,不忘挽上袖口——左手腕處有一顆袖扣,他的舊情人送的,鑲鉆已經(jīng)脫落,只剩下生銹的金屬外殼——那小東西“嘣”的一聲,他眼看著它跳到桌子上,又跳到地磚上,在地上打了幾個轉便沒了力氣。他暗罵一句,沒有試圖把它撿起。袖口只剩下光禿禿的線頭。
曲調又反復了一遍。他有些煩躁。
換了幾個臺,仍是這首曲子。背景比剛剛更加嘈雜。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收斂了惱怒的神色。正色坐在餐桌旁。
他坐得筆直,手握刀叉,像個真正的紳士那樣,認著地切著什么——盤子里剩下最后一塊干硬的面包。
聽說餐刀是鍍銀的,只是刀口已經(jīng)是銹跡斑駁。他忘了怎么拿刀叉,不過那并不重要,他把面包切成碎塊,卻沒有吃。
此時那曲調忽然變了,歡快起來,黑白琴鍵旋轉飛升,游走在天花板上。他也歡快起來,手握著刀叉在空中飛舞,切割。
餐刀上深紅的鐵銹流了下來。
順著刀柄,滴到地磚上。
瓷盤里綻開一朵紅玫瑰。
他的袖口有了一枚新的扣子,是艷紅的,那色彩順著手臂一直往上爬,紅寶石般的袖扣綴了半邊襯衫。
他只覺得無比歡愉,起身,在房間里旋轉起舞。
最鏗鏘的幾個重音響起,他一個趔趄跌在地上。立刻又爬起來,追著那曲調的腳步。
他想到剛才那亮光應該是夕陽。因為餐桌上,地磚上,都是殷紅的,夕陽照進來的顏色。
他又被夕陽刺得睜不開眼了,這次是想睡。閉上眼睛,透過眼皮看到夕陽的淡紅色,他很安心。
曲調的高潮已經(jīng)過去,他卻沒有盡興。他閉著眼舞蹈,揚起手臂,把夕陽的顏色灑遍全身。
曲調的終章又是那段重復的旋律,不疾不徐的。
他隨著旋轉的曲調緩緩起舞,淡金色的香檳漾在酒杯;他隨著復沓的詠嘆緩緩落幕,玫瑰花瓣沉入湖底。
月光照進來,老式收音機緩緩奏著那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