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作為一種具有獨特魅力的文學(xué)體裁,她立足于文學(xué)園地的基礎(chǔ)是意象,意象構(gòu)成意境,意境表情達意。因此我們在平時的教學(xué)或者閱讀詩歌時,我認為應(yīng)該遵循這么一個流程:潛沉涵詠--揣摩意象--想象畫面(詩人形象)--體察意境--品味情感。
“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fā)言為詩。情動于中而形于言。”(《毛詩序》)因而中國古代士人就常常借助詩歌這一獨特的文學(xué)形式來闡發(fā)心靈,人生在世不稱意、不得志,就歸隱山林、寄情山水;將政治上的失意,化作轉(zhuǎn)向自然的懷抱以求安慰的形象、情感。作為詩歌中的意象便成了作者表達情志的具象載體。閱讀詩歌、鑒賞詩歌、教學(xué)詩歌,只要抓住了詩歌的意象,就抓住了詩歌的內(nèi)蘊。
何謂意象?意象是指詩歌中熔鑄了作者主觀感情的客觀物象。客觀的自然景物即“物象”,一經(jīng)詩人攝入筆端,就必然帶上了詩人的主觀情感色彩,賦予它靈性,便成了浸透著主觀意愿的“意象”。例如,晏殊的《蝶戀花》中的“檻菊愁煙蘭泣露”,這里的“菊”愁“蘭”泣,其實是詩人情感的一種外化折射。這樣,意象也就成了詩歌形象的重要組成部分,成為讀者解讀詩歌的一個抓手。
詩人的抒情往往不是情感的直接流露,也不是思想的直接灌輸,而是多采用言在此意在彼。寫景則借景抒情,詠物剛托物言志,敘事則即事感懷。這里的所寫之“景”、所詠之“物”,所敘之“事”,即為客觀之“象”,借景所抒的“情”,詠物所言的“志”,即事所感的“懷”,即為主觀的“意”;“象”與“意”的完美結(jié)合,就是“意象”,即作者的主觀之意和客觀之象融為一體的藝術(shù)形象。
因此,我們閱讀教學(xué)具體詩歌作品的時候,只有抓住作品的意象,以及意象所包含的旨趣,意象所體現(xiàn)的情調(diào),意象的社會意義和感染作用,才能真正地鑒賞古代的詩詞作品。
一、象征性意象
象征性意象就是詩人通過象征體的運用,使思想感情具體化,引起讀者深思,從而獲得審美愉悅。艾青說:“象征是事物的影射,是事物互相間的借喻,是真理的暗示和譬比!比缢砂,歲寒后凋,高大挺拔;正氣凜然,堅貞高潔。松柏生長環(huán)境惡劣、經(jīng)寒不衰、枝干堅韌,具有一種凜然正義。在詩人的筆下,松是堅貞、孤直和高潔的象征,古人常通過詠松來表現(xiàn)自己對高風(fēng)亮節(jié)的贊美和追求。如:“松柏本孤直,難為桃李言。”(李白)“愿君學(xué)長松,慎勿作桃李!保ɡ畎住顿洉逃S裳》)韋黃裳一向諂媚權(quán)貴,李白寫詩規(guī)勸他,希望他做一個正直的人。又如竹,本固性直、心空節(jié)貞、綠竹蔥蘢;正直謙虛,堅貞高潔,它一般是隱士君子的象征。如:“高節(jié)人相重,虛心世所知”(張九齡),贊美竹的氣節(jié)與虛心!翱墒故碂o肉,不可使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醫(yī)!保ㄌK軾《于潛僧旅筠軒》)可見將竹視為名士風(fēng)度的最高標(biāo)識了!爸駨酵ㄓ奶,禪房花木深!保ǔ=ā额}破山寺后禪院》),隱士、詩人喜歡在綠竹蔥蘢的環(huán)境談經(jīng)論道。
二、比喻性意象
比喻性意象是詩人借助鮮明、生動的喻體形象,使情思具體化,從而增強詩的表達效果。如南唐后主李煜的《虞美人》詞中的詩句:“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將愁緒喻為一江春水。讀著它,令人想象出一幅生動的畫面:詞人此刻仿佛回到了他的故都金陵,站在城樓上眺望浩蕩東流的長江,覺得自己的愁情簡直跟這江水一樣,無時無刻不在翻波涌浪。這樣把抽象的愁情形象化,可以確切地感受到作者感情的深度,因此該句遂成流傳千古的名句。
三、描述性意象
描述性意象是指詩人對形象作具體描述,從而使感情具體化,當(dāng)然,描述不是客觀的,而是滲透了主體思想感情和審美理想的。如:王維的《鹿柴》:“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返景入深林,復(fù)照青苔上。”這首絕句通過描述性的意象“空山”、“返景”、“深林”、“青苔”等渲染了一種清幽、靜謐的氣氛,其中滲透了作者追求自然美的思想感情和以畫意入詩的審美情趣。再如梧桐,望秋先隕,詩人見之悲秋之情、孤獨失意油然而生。中國古代詩人都有“悲秋”情結(jié),四季之中,秋天萬物凋零,最易觸發(fā)人們的悲涼情緒,而梧桐樹是最典型的落葉喬木,秋天到來,往往就是梧桐先行隕落,所謂“一葉落而知秋”。于是,以梧桐寫悲秋,便成為古人常見的手法。如:李后主《烏夜啼》:“寂寞梧桐深遠鎖清秋”,為引起下文的“剪不斷理還亂”的愁絲。李清照《聲聲慢》:“梧桐更兼細雨,道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碧K軾《卜算子》:“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元人徐再思《雙調(diào)水仙子夜雨》:"一聲梧葉一聲秋,一點芭蕉一點愁,三更歸夢三更后。"以梧桐葉落和雨打芭蕉寫盡愁思。其他如"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唐人溫庭筠《更漏子》)等。這些梧桐意象的描述是詩人主觀情感的客觀物象化,它使抽象的感情具體化了。
四、通感性意象
通感性意象即用通感形象使情具體化,從而獲得一種新奇的藝術(shù)感覺。如白居易的《琵琶行》中寫琵琶高亢激烈的聲響:“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這聲響是在聲息樂止之后突然爆發(fā)的,如同銀瓶乍破般清脆的聲音,如水漿的沖擊聲,如鐵騎刀槍之鏗鏘高亢聲,這樣的“大音”,白居易自然無法讓讀者聽到,但它用文字描繪出視覺形象,來勾引起人的聽覺聯(lián)想,無形化作有形,繪寫出一系列鮮明的通感性意象,使讀者如臨其境,如聞其聲,即使遠隔千年,依然令人悚然驚心。
意象具有鮮明的情感色彩。意象色彩的冷暖傳遞著詩人不同的情感體驗。一般暖色預(yù)示著熱烈活潑,積極向上,意氣奮發(fā);冷色代表著冷漠低沉,消極頹唐,孤寂凄涼。客觀物象是沒有情感傾向的,詩人讓客觀事物“皆著我之色”后便蘊涵了豐富情感。詩人著我之色往往更鮮明體現(xiàn)在某些描寫景物的修飾語上,使景物帶有傾向色彩。如馬致遠《天凈沙秋思》中的藤、樹、鴉、橋、道、風(fēng)、馬,除鴉有特定意象外,其他看不出情感傾向,但分別用枯、老、昏、小、古、西、瘦等一系列帶有傾向色彩的詞修飾后,藤是干枯的毫無生氣,樹是衰朽殘敗,鴉是傍晚暮鴉,橋是狹小少人經(jīng)過,道是荒涼古道。曲子通過描寫富有特征而又互有聯(lián)系的景物,物象變?yōu)橛袃A向的意象,整個融入蕭條荒寂之中,意境頓生,以概括而巧妙的藝術(shù)構(gòu)思構(gòu)成一幅彌漫著陰冷氣氛和灰暗色彩的秋效夕陽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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