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自行車的后座上-親情散文
小時候,許多個寒冷的冬天,父親騎著自行車載著后座上的我,飛馳在田間的小路上。盡管每次下車后,我的腳都會麻,但父親每次出門我都攆著去,因為我喜歡坐在父親自行車的后座上。
父親如一棵高大的樹,穩(wěn)固不搖,他那寬闊的背替我擋著寒冷的風,而我則搖頭晃腦地在后座上唱著兒歌,田間那綠油油的麥苗,被我們遠遠地甩在后面,且不服氣地帶著羨慕和嫉妒的眼神目送我們漸漸離去。
那個季節(jié)的天總是催促地攆著黑,伴著寒冷的風,我歡快地跑回家,父親跟在后面推著車子。一進門,總會看到母親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把桌子擺滿,而我和父親坐在桌邊等著享用。那削光皮兒的紅薯塊,圓圓的像天上的月亮,伴著雪白的'米粒,在碗里幸福地朝我們笑。那油煎的黃澄澄的豆腐塊在盤子里安詳?shù)仄教芍,靜等我們慢慢品味。無數(shù)個寒冷的冬天晚上,我們都是這樣度過的。
朦朧中偷偷長大,朦朧中漸漸懂事。父親自行車的后座上,我的書包越來越大,越來越重;離家的日子也越來越多,越來越長。不知從何時起,父親開始出現(xiàn)白發(fā)并逐漸增多;不知從何時起,父親的皺紋開始出現(xiàn)并逐漸加深;不知從何時起,父親的背開始駝了,腰板也不硬朗了。而每次上學,天總是淋漓著雨,父親總是執(zhí)意要送我到車站,好像我永遠都是個孩子,永遠都長不大。父親扛著自行車從村子里走到村外的柏油路上,載著我頂著風前行。來到車站,等我坐上車,父親掉過車子頭站在寒風中,目送汽車載著我遠去,透過車窗玻璃,透過霧蒙蒙水汽,我總能看到一個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小,鼻子一酸、熱淚滴落……
流水記得,那個身影總在橋邊;冷雨記得那個時候總在傍晚;白云記得,那個人兒總是父親;女兒記得,那個時刻總是熱淚盈眶。
我從小就被教導,要拼命地一步一步從那片黃土地上走出來。然而,我走的路程愈遠,時間愈長;我的心貼那片土地貼得愈緊,貼得愈親。
天下孩子的成長總是帶著遺憾,遺憾的是天下父母總是伴著孩子的成長一天天老去。
父親噢,我親愛的父親,最喜歡坐在你自行車的后座上,搖頭晃腦地唱著動聽的兒歌,歡快地笑,歡快地飛馳在田間的小路上……
父親,我們何時才能重溫逝去的美好時光呢?“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十幾年間,你已兩鬢斑白,我正青春盎然,你的自行車后座上是我,我的自行車后座上是誰?會是你嗎,我親愛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