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旁的梨花散文
教室北窗下一個平房院落里,有一株梨樹。
星期六、星期日,梨花還未引人注目,轉(zhuǎn)過星期一,星期二來時,一樹雪白已令匆忙上樓的我不得不瞥上一眼了,星期二、三這兩天正是梨花的盛期,白得耀眼。星期四晚上下了一場疏雨,星期五早上踏著浥濕的輕塵進入校園,上樓再看時,已有些白淺青深。星期六梨花已顯憔悴,想必周一再去時,已是梨花滿地,一樹深青。
不由想起蘇軾“惆悵東欄一株雪,人生看得幾清明”的詩句來,繼而又想到“清明”這一個節(jié)日。梨花是最應(yīng)和“清明節(jié)”相映配的,“清明”,這個特別的節(jié)氣,在梅柳桃杏相繼喧妍之后,間以紛紛細雨,依然有幾分清寒,而人們對先祖鬼神的祭掃也漸漸多見,田野里薺麥青青,天空是一種明麗的藍,在這樣的時空背景之下,惟一適合出場的'花就只有梨花。那一樹的白即使用雪來形容,也覺少了無限的意韻,站在樹下看一樹嫩葉映襯的梨花,真的叫人意欲斷魂。
這種感受起始于我的童年,老家后院有一株梨樹,每年春天清明節(jié)前后都會開放,那時候常常在樹下長時間地佇立仰望,卻說不出內(nèi)心的感受,而在多年后,讀了余光中的《春來半島》,才真正知道這是一種什么心境。余光中說他喜歡宮粉羊蹄甲花,總是要看到絕望才肯離去,我是真真正正的有同感,真的是一種絕望,而這絕望卻又包含無限多的希望和對美的無上的崇敬,還有一些說不清的對于自然和遠古先人的疑惑與探詢……
所以總感覺,梨花和這個雨水播灑、作物耕種、萬物赴新而又祭祀、追懷先人的節(jié)日是分不開的。生和死從來都是相銜接的,炎黃子孫從逝去的先人那里獲得生的啟示和希望,在春天播種下去,這個古老的儀式世代相傳,梨花則是這個圣潔、莊嚴(yán)的儀式的見證者。然而是什么時候有的梨花,什么時候有的清明?梨花是什么時候和清明聯(lián)系在一起的?我們無從知道。
我只知至少在唐代時梨花與清明已不可分,唐朝人在清明節(jié)踏青時,要在梨樹下歡聚,插戴梨花,雅稱“洗妝”。據(jù)《唐余錄》記載:“洛陽梨花時,人多攜酒其下,曰:‘為梨花洗妝’,或至買樹!比藗冏類塾美婊ㄗ黝^飾,《云齊廣錄》載,汝陽侯穆清叔因寒食縱步郊外賞梨花曾賦詩云:“共飲梨樹下,梨花插滿頭。清香來玉樹,白蟻泛金甌!倍稳藚俏┬拧短K堤清明即事》“梨花風(fēng)起正清明,游子尋春半出城”更是生動勾繪了清明時節(jié)郊游踏青的美好畫面。
這竟然和“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渾然一體,悖謬而又和諧。在這個節(jié)日里,死之哀和生之樂自然而然地并存,人們也許前一刻還在墳前哀哭,而這一刻卻完全融入對春光和新生活的陶醉中。對于自然和人生的理解,在我們民族的眾多重大節(jié)日中,也許只有清明節(jié)體現(xiàn)得最豐富、最深刻。
這是一個哀傷而又歡樂的節(jié)日,梨花的潔白無瑕是對這慎重的追遠之心的最好映襯,儒家崇尚“哀而不傷”,梨花高潔而不高傲,平易而不庸俗,恰是對這中庸之道最好的形象詮釋。
由是,在心底暗暗感嘆,梨花和清明是相契合的,這契合是一種靈魂上的契合,這契合引領(lǐng)著我們探舊、赴新,這契合讓我們永不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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