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歌聲里的光陰
一首經(jīng)典的老歌，就是一個時代的記憶。無論歲月如何更迭，那些優(yōu)美的旋律，就像緩緩流淌的小河，總會不經(jīng)意漫上心頭，讓我們回想起那一段難忘的時光。
我至今還記得，上世紀80年代，除了村東頭大樹上喇叭里和家里的廣播經(jīng)常響起的《東方紅》、《大海航行靠舵手》（后來才知道的歌名）之外，就是通過我要好的一個旁院釗哥的小收音機里播放的很多歌曲了。
那個時候，能有一部可以拿在手心里的收音機，是一件很讓人羨慕的事情，那里面簡直就是一個萬花筒，包羅了一個五彩繽紛的世界。我們兩個幾乎形影不離，沒事的時候，我們就蹲在家門口的池塘邊，聽評書、相聲和歌曲。
“滴滴答，滴滴答，小喇叭開始廣播啦”，“小喇叭”也許是那個年代小伙伴們最喜愛的節(jié)目了，有故事、兒歌、兒童劇等等，“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個好朋友，敬個禮呀，鞠個躬，你是我的好朋友……”這首歌，經(jīng)�；仨懺诙H，更是把我們唱到了學校。在當時簡陋的校園里，每當下課或放學，大家從土屋的教室里蜂擁而出，或者唱，或者跳，熱鬧非凡，它充溢了我們整個的少年時光。
程琳演唱的《媽媽的吻》，非常深情，尤其是離開家鄉(xiāng)求學時，每當聽到這首歌，我就想起母親，“在那遙遠的小山村，小呀小山村，我那親愛的媽媽，已白發(fā)鬢鬢，過去的時光難忘懷，難忘懷，媽媽曾給我多少吻……”這首歌在我成長的年代里，一直潛藏在心底，無論在哪里，每每哼唱起，內(nèi)心都是對母親無盡的思念。
鄉(xiāng)村夏季的傍晚，天氣溽熱，知兒聲聲。在樹蔭下乘涼時，釗哥打開收音機，一首舒緩、優(yōu)美由潘安邦演唱的《外婆的澎湖灣》剛剛開始。這是一首讓人充滿著無窮想象力的歌曲：晚風輕拂，白浪沙灘，椰林斜陽，蔚藍大海，矮墻薄暮、外婆外孫、仙人掌、老船長……這哪里是一首歌呢，分明是一副意境優(yōu)美、充滿溫馨的博大畫面。這對于從未走出去過的我們，具有多么大的誘惑力啊，多少次，我們聽著這首歌，夜色，慢慢籠罩村莊，仰望浩渺的星空，我們想象著，憧憬著……
《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也是當時經(jīng)�？梢月牭降母枨o我們展示了邊防戰(zhàn)士對于祖國的熱愛之情以及對故鄉(xiāng)的思念�！霸谀翘一ㄊ㈤_的地方，有我可愛的故鄉(xiāng)，桃樹倒映在明凈的水面，桃林環(huán)抱著秀麗的村莊……”據(jù)說，是珍寶島自衛(wèi)反擊戰(zhàn)后的1980年，沈陽前進歌舞團的鐵源和鄔大為等人到遼寧丹東的一支邊防部隊采風，正趕河口地區(qū)桃花盛開，鐵源不禁被這滿樹桃花給陶醉、吸引了，于是創(chuàng)作了《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這首歌詞。這首歌經(jīng)歌唱家蔣大為演唱之后，成為大家傳唱的對象，他渾厚、高亢的嗓音，給很多人留下了深刻的記憶。
同時期，還有《十五的月亮》、《望星空》等歌曲，是由董文華演唱的，也許正是因為這些軍旅歌曲，才讓幼小的我們萌動了當兵到邊疆保家衛(wèi)國的念頭，很可惜，在那時當兵并不容易，村里當兵的兩位前院的哥哥每次探親回來，孩子們都涌滿屋子，對身著綠色軍裝的他們，眼睛里充滿了羨慕的神情。
歌手羅大佑的《童年》，是一首學生時期的詠嘆調(diào)�！俺靥吝叺拈艠渖希嗽诼暵暯兄奶�，操場邊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黑板上老師的粉筆，還在拼命嘰嘰喳喳寫個不停，等待著下課，等待著放學，等待游戲的童年”，多么純真而讓人回味的童年啊，時光，有時就是這樣美好、無奈而又讓人充滿期盼。“一寸光陰一寸金，老師說過寸金難買寸光陰，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迷迷糊糊的童年，沒有人知道為什么，太陽總下到山的那一邊，沒有人能夠告訴我，山里面有沒有住著神仙”，學生時期，是最單純的人生階段，頭腦中，總充滿無窮無盡的向往，暗暗里也給了我們飛翔的力量。“陽光下蜻蜓飛過來，一片片綠油油的稻田，水彩蠟筆和萬花筒，畫不出天邊那一條彩虹，什么時候才能像高年級的同學，有張成熟與長大的臉，盼望著假期，盼望著明天，盼望長大的童年”，歌聲里，流淌著一個時代少年的懵懂、矛盾、迷茫、盼望和惆悵。這跟我們的童年何等的相似，那個時候，我們無憂無慮，恨不得長有一雙翅膀，去外面的.世界盡情地翱翔。也許正是因為有了共鳴，初中時，我甚至買了笛子和口琴，去學著吹奏這首歌曲。
一首校園歌曲《腳印》，也同樣給了我們對于未來的熱望，“潔白的雪花飛滿天，白雪覆蓋著我的校園，漫步走在這小路上，腳印留了一串串……”是啊，多少次，我在校園，在漫天的飛雪里，唱著這首歌，讓我明白，未來的道路，要靠自己走，到底該如何走，是直是彎，是深是淺，需要思考和探索。
《軍港之夜》是我中招考上師范后，為了復試，而由輔導老師教的一首歌。那位腳踏風琴個頭不高，剛畢業(yè)沒有多久的年輕老師，邊彈邊唱邊教的情景，恍如昨天。這首由海政文工團歌手蘇小明演唱的歌曲，情感質(zhì)樸，深沉悠遠，海風、海浪、夜晚、軍港、年輕的水兵……這首當初頗受爭議的歌曲，后來成為中國軍旅歌曲的經(jīng)典代表曲目，意味著中國思想領域的真正開放。而我每次唱起，都會想，那年的暑期過后，如果我上了師范，現(xiàn)在的我，又該是怎樣的呢？當然，時光不會重來。
臺灣歌手費翔演唱的《故鄉(xiāng)的云》和《冬天里的一把火》，更是將塵封的思想文化桎梏進一步打開，邀請參加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本身就說明，兩岸不僅化解了一直以來的敵對狀態(tài)，兩岸人民也更是渴望早日完成統(tǒng)一大業(yè)，而后者帶有搖滾舞蹈的表演形式，更是在民間掀起一股旋風，大街上，一些時髦青年提著錄音機，穿著喇叭褲，留著長發(fā)，扭著身子又跳又唱，讓人大開眼界。
《思念》，是喬羽作詞，谷建芬作曲，毛阿敏演唱的一首歌。有一年暑假的午后，我從睡夢中醒來，遠處突然飄來“你從哪里來，我的朋友，好像一只蝴蝶飛進我的窗口……”我一下子站起來，透過窗欞，我真的看到一只白色蝴蝶，在墻根有些濕滑的綠色苔蘚旁翩飛、停留，這讓我有如夢似幻的感覺。
“亭亭白樺，悠悠碧空，微微南來風。木蘭花開山崗上北國的春天，啊，北國的春天已來臨……”這首渴盼春天，思戀故鄉(xiāng)的《北國之春》，后來才知道，是一首日本民歌，看來藝術是不分國界的，只要它能給人帶來美好的感受，就會受到大家的青睞。
遲志強的《鐵窗淚》系列歌曲，也曾在鄉(xiāng)村紅火了一段時間，那個時候，錄音機里經(jīng)常重放，大街小巷都能聽得到，大人也經(jīng)常告誡小孩，聽聽這悲聲，監(jiān)獄里的生活是什么樣子？切記、切記，可不能走錯路。
后來，我上了高中，校園里，廣播響起較多的，是那英的《山不轉(zhuǎn)水轉(zhuǎn)》，聽起來，有些哀婉，電視劇《渴望》的主題曲《好人一生平安》，當時也風靡一時，曾聽說有兩人正在打架，聽到這首歌曲，馬上停下來，握手言和，這是不是音樂藝術的魅力所在？由于高中學習生活緊張，我們聽到的歌曲并不多，直到上了大學，才又有了不一樣的煙火。
大學，是火熱的，生活也豐富多彩，所聽到的歌曲就更多了。周華健的《花心》、張學友的《吻別》、張雨生的《我的未來不是夢》、毛寧的《濤聲依舊》、邰正宵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李春波的《一封家書》和《小芳》、李琛的《窗外》，還有林依輪《透過開滿鮮花的月亮》，太多的歌曲，就是那個時候涌現(xiàn)在我們生活里的。在校園，有時是中午，有時是放學，有時是晚自習前的傍晚，不經(jīng)意，這些歌曲就隨風飄進腦際，調(diào)節(jié)了我們的生活，讓人想起那美好、歡快的激情燃燒的歲月。
前幾年，曾看了20XX年錄播的《歌聲飄過三十年》五期專輯，我是一首首認真看完，多少次，熱淚盈滿眼眶，那是一個已經(jīng)逝去的年代，也是一個讓人感懷的年代，不僅懷念那時艱苦的歲月，還有年輕時那些難忘的人與事。在專輯里，我還看到很多原來臺上很熟悉的歌手，比如，唱《我的中國心的》的張明敏，《吐魯番的葡萄熟了》的關牧村，《難忘今宵》的李谷一，《牧羊曲》的鄭緒嵐……原來朝氣蓬勃、英姿颯爽的歌手，以及詞曲作家，當鏡頭切換到演播現(xiàn)場，現(xiàn)在都已滿頭白發(fā)，皺紋難以遮掩，歌聲、身影里透著滄桑，甚至有人已經(jīng)過世，讓人忍不住長長地嘆息和感傷。
是的，每一首歌，都是一個時代的背影，每一首歌，也都是一個時代的心聲，只不過，歲月太過匆匆，而時光總是迷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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