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志灣這個歷史很靠譜散文
有這么一個芝麻粒大的地方,發(fā)生過豆大的事。這個故事中的主人公,應(yīng)該是辛棄疾血脈一流,骨子里就有一股血性。
進(jìn)入唐藏下街頭,就會遇見百年唐槐,槐樹底下有座磨坊,磨坊側(cè)面有條拐拐扭扭的土巷子,順巷子走二三十米,有一個土場院壩,院壩的南面矗著三間土坯房,這是外婆和外公的家,外爺姓辛是唐藏辛家九門一枝脈。這是一個四合開院,北家也姓辛應(yīng)該是弟兄,這個院子被稱作下場里。
上場里就在他們后面。順巷子上個坡,有個二畝大的院子,院子上下兩排房,一排房抵著山腳,菱花窗格,古樸韻香,掉漆的門爬滿了時間的滄桑,黑黑的墻壁和不能在老的老人,無聲昭示著這里的久遠(yuǎn)。一排房背依一棵黑桿柿子樹。這里人口聚眾,一院的地主,一溜兒的姓辛。這個院落是辛家主根,是老戶。
我的外公外婆去世后,就埋在辛家祖墳里――墓志灣。那年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和母親給二老掛燈,就是順著辛家上場里的老屋旁邊的山路上了坡。
穿過苞谷地,苞谷秸稈還扎在剛被微雨濕了的地里,突然從地上的玉米嘉禾里嘎啦啦飛起一只大鳥,這鳥的尾巴很長,煞是好看。適逢我上地壟,嚇得魂都跟著一同飛了,跌坐于地。我們同時都驚呼:“野雞!”怎么會有野雞?野雞飛不高,也飛不遠(yuǎn)。只見它掠過大片苞谷地,就飛過墓志灣,只瞅一個花影子。莫非是辛家人給我這個親戚人領(lǐng)路。
墓志灣又稱辛家大闕,是辛家祖墳,在唐藏后灣上面的土臺上,是一塊扇面平塬川,面北坐南,山擠大平山像個圓背靠椅,山脊寬寬松松的環(huán)了一大片平展展的地――綿軟的椅子面,長了一脊一背的翠柏,椅面正對著東山弧形的凹線,翠色相印。墓地就在椅子面上,此處向陽,太陽起升照到日落,土質(zhì)細(xì)膩、溫潤、虛泡,無論什么季節(jié)都能聞得見土氣香。苞谷棒子像牛犄角。農(nóng)民在坡上種桃種李種蘋果,一面坡的果樹。三四月花汛如潮,姑娘就站在樹下望春風(fēng)。人們勤快,春種,夏守,秋收,每日里都有人勞作,要是到了長果期,玉米成熟期,田頭地尾,筑起小庵棚有人看守,拉起長調(diào),點響鞭炮,放大音樂嚇唬野豬,這里可就熱鬧了。昏昏的燈亮著,亮亮的星明著,圓圓的.月看著,興興的人兒說著,分明是一個小村寨。
辛家門子里曾出過好多文星武將,官職最高的要數(shù)做了天津大官的那一個了,翻了好多書籍才找到。
辛思齊,字風(fēng)亭,性倜儻。本縣唐藏人,明萬歷時舉人,官任天津兵備副使,以清慎著名。歸里,死于寇難,葬于唐藏鄉(xiāng)辛家莊村西南山坡上。這件大事就發(fā)生在上場里靠山那一排房中間的屋子里。
崇禎元年三月二十日前后,全秦天赤如血,五六七月,西安有孽火入人家,色青光熒熒然。自四月至七月不雨,八月恒雨霜殺稼穡,冬大雨雪,禾冰,歲大饑。各地起反,糾合邊人為賊。李自成、張獻(xiàn)忠為之首,一些刀客借此做亂。
賊勢飄忽,匪心賊腦,嗜血成性,常將家埠搶虐。賊人剖孕婦之腹,抽善走之脛,碎,入肝飲飼馬。張人皮以懸市,小兒見,奔走呼嚎。洪承疇受圣旨剿殺,各地紛紛自保。鄉(xiāng)勇戰(zhàn)箐銑間用竹銃囊石,乘高擊之。
崇禎七年秋七月,一群烏合流走于唐藏,時逢辛思齊告假回鄉(xiāng)省親,不免在入唐藏的道上,地勢險要之處即上老虎峽下老虎峽,設(shè)兵埋卡以防來犯,護(hù)佑家園,殺敵有數(shù),招來賊匪痛恨,且他家又是鄉(xiāng)官,恐有一些錢糧。賊人總想弒殺除之。這夜月明星高,夜半賊至,齊率子孫家仆與戰(zhàn),殺賊數(shù)十人,力屈被執(zhí)。齊曰:“恨不能啖汝肉,可速殺我!”賊欲挾誑漢中城,百計誘之,終不移,殺其子女,不顧,遂遇害割其顱。
韓珽奏報朝廷:“賊在漢中江阻其南,山峙其北,西通棧道,東接鄖陽官軍十余萬舉。數(shù)年蔓延之冦困入其中,賊以詭降得遁一出棧道,即破鳳縣。殺唐三鎮(zhèn)鄉(xiāng)官辛思齊家一百八十口,八百連云橫尸,撐拄四十村區(qū)化為煨燼!鄙蠄隼锵矁好棵繉⑺嫦裙适,講到這里,像在背誦古文。
王上聽奏,低頭思想許久,至嘉獎譽賞,賜風(fēng)水寶地,做金首,令厚葬。立門樓,修甬道,石人石像兩排恭立。碑,為前人立,為后人識。為天地立心,曠古大者,忠義千秋。
不知在哪朝哪代金首被盜墓賊偷去,在“破四舊”時期,部分文物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壞和掩埋。歷史如退潮水,把事件的真相一點一點刷得模糊,只有一個梗概。
2017年5月,鎮(zhèn)政府對文物進(jìn)行了搶修,組織人員對部分文物進(jìn)行了重新擺放和加固,硬化了路面,加固了底座,給文物搭紅,同時開展文物保護(hù)宣傳教育,提高了村民文物保護(hù)意識,切實保障了文物安全。
墓冢與墓前石刻群東西長100多米,墓地附屬文物有石碑坊、石華表、石人、石馬、石羊、石猴、石供桌等,后來又在農(nóng)戶的地坎邊上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石麒麟。
這是一段蕩氣回腸的雄壯歷史,讀之欲扼腕流涕。他記載的不光是一個村子的人,更是這個村子里人的熱血氣節(jié)。黃土堆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故事情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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