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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工老杜的幸福生活散文
老杜是我們雇的民工。他十三,四歲就離家打工了。假如給他計算工齡的話,現(xiàn)在也該滿30年了。當(dāng)然,他沒有必要知道,滿30年工齡的正式職工退休后能享受什么待遇,他只知道自己不干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四十多歲的老杜,看上去比實際老些。
民工老杜的家不太遠。每天早上,他吃了老娘做的飯,準時來工地上班。老杜的具體工作,是給工地的庫房拉材料。這些個材料又多又雜,他得隨時伺候著。所以,別人都不大愛干這個活。如果哪天我沒來,工地也許會照常運轉(zhuǎn)。要是老杜沒來,工地肯定會亂套。我調(diào)侃他:“杜啊,你咋這么敬業(yè)呢?”他傻呵呵地看著我,嘿嘿一笑。
老杜的報酬是按噸計算。算下來的話也不能算低。問題是他掛靠在某個中介機構(gòu),人家要按一定的比例收取所謂管理費。多少都要扣點。每次我都會讓會計在帳面上做點手腳,給他少算一點,好讓他多拿點。能看出來,他很看重這點錢。他要靠這點錢蓋樓,給孩子付學(xué)費,還要給老婆和自己看病。
老杜家里有幾畝地,還有幾畝桃園。加上這點收入,本來生活可以過得更好些?衫隙琶。因為窮,快30了才找上老婆。老婆在給他生了一女一兒后就犯病了。加上孩子的花銷,按照現(xiàn)在的`生活水平,他的家庭狀況很難說得上富裕。所以,夏天的時候他給我?guī)砑依锂a(chǎn)的桃子,我都會有些不忍。說實話,他家的桃子很甜,味道比我買的還好些。但愿能賣個好價錢。
家里工地上,老杜干的都是力氣活。所以不吃飽是不行的。可他一天就吃兩碗面,早上離家時一碗,晚上回家后一碗。很少見他中午吃什么。我常懷疑,時間長了,他這樣行不行。“么麻達!”他回答,沒問題的意思。的確沒問題,他的力氣大得嚇人,可以抱著一人多高的氧氣瓶走來走去。去年冬至,我給他買了碗水餃。看他風(fēng)卷殘云般吞咽,我的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今年夏天西安酷熱。我給工地上的工人門發(fā)些冰棍飲料之類的降溫品。每次我都讓老杜去拉。我看得出來,老杜比較喜歡干這個活。因為,除了可以飽餐一頓不要錢的冰棍外,還有可能找個瓶子塞得滿滿的,給孩子帶回去。這個時候,老杜眼角眉梢充盈著的柔情和父愛,每每讓人動容。
文盲老杜上了不到一年的學(xué),僅能寫出自己的名字。卻供了兩個弟弟念完了高中。他還把希望寄托在自己倆孩子身上。可孩子似乎讓他失望多過。女兒半大了,輟學(xué)在家做家務(wù)。兒子還上學(xué)。他說只要兒子能念,他會一直供下去。但愿他的愿望能成真吧。
去年,老杜給家里蓋了樓。上下六間房。每當(dāng)說起這事,老杜語氣里充滿了自豪。房子蓋好了,錢也用得差不多了。門窗沒了著落。他計劃再干上一年,他的夢想就能徹底實現(xiàn)了?捎媱澸s不上變化。一次干活的時候,老杜胳膊出了工傷;罡刹怀闪,收入自然沒有了。我想辦法把工作給他保下來,等他傷好了再來,F(xiàn)在看病看得起嗎?何況民工又沒勞保。胳膊醫(yī)好了,本不多的積蓄也就差不多了?磥,他的新房子還要黑洞洞地敞一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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