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村之戀散文

鄉(xiāng)村之戀散文

　　每隔一段時間，總要忙里偷閑去距縣城不遠(yuǎn)的村村溝溝去溜達(dá)。如果看不到田間地頭的小草，如果嗅不到山野里甜潤清冽的空氣，我沒有心思做任何事情，各種郁悶不快，一眸子冷冽的愁怨，心情幾近崩潰。

　　對于鄉(xiāng)村的癡迷熱愛，對于自然山水的流連貪戀，幾度又讓朋友與家人不解，至于嗎?

　　每個人心里都有難解的情結(jié)。

　　深藏在心頭的鄉(xiāng)戀情懷，算是鄉(xiāng)愁吧，多少年來始終在心頭縈繞，揮之不去，遣之不散。

　　小時候，在河北老家跟姥姥住過一年，村子里的戲臺子常常有被請來唱大戲的，去井邊打水的人會排長長的隊，供銷社里有一分錢的糖塊兒，還有針頭線腦的日用品和農(nóng)具。集市與廟會上更是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從生產(chǎn)隊干一天活兒也掙不了幾個工分兒的姥爺，帶著舅舅、二姨、三姨和小姨摸黑兒扒開自留地的隴界，等著公社里開渠放水澆菜，澆完再隴上。姥姥在東屋哄睡了我，就到西屋點起煤油燈，紡棉花，織布或納鞋底兒。紡車吱扭的聲音，梭子咣鐺的聲音，甚至一雙鞋底納好用搟面杖搗一搗的聲音，伴了我多少夜香甜的夢。我常在漆黑的夜里醒來，屏息安靜地等姥爺他們回來，又迷糊著睡去。

　　去老姥姥家的路是青石鋪的，被光腳板的放羊娃們打磨的透著歲月的光澤。老姥姥說，日本鬼子進(jìn)到村子里，燒殺搶奪，村里人躲到后山的山坳里，聽的鬼子由遠(yuǎn)而近的腳步聲，為了保護(hù)全村的人不被殘害，有的父母，便活生生地捂死了自己被驚嚇或者是饑餓的剛要發(fā)出啼哭聲的嬰兒。

　　很多房屋以至村子都被日本人糟踏的面目全非，唯有這青石路經(jīng)歷過山河破碎，還清晰可辨著家園的方向。

　　青石路的隙縫里蓬勃著的小草，榮枯著歲月的輪回，頑強著生生不息的風(fēng)骨。

　　鉆山洞，過平川，把我一路從河北牽來山西的中條山脈，這山里的寶藏，把我們這些銅礦工人的窮孩子們的童年涂抹得絢麗多彩。下河摸魚，上山抓鳥。鉆進(jìn)秋天的林子里，八月開，五味子，山葡萄，山核桃，把橡子當(dāng)毛栗，就能吃個嘴咧肚飽。

　　植根于心的快樂莫過于本初的印痕。

　　大概就是這樣吧，我一直尋求的一份心靈的寧靜，或許正是為了追憶永不再現(xiàn)的童年里那份安恬溫潤的歡樂。

　　少年時代看《魯賓遜漂流記》，就被那種漂流的生活深深的吸引。那時候，家就在群山環(huán)抱的山腳下，暑期的一天，小小的我獨自跑到山上，折下一根根樹枝，在幾棵柞樹之間搭起一個小頂蓬，摘下葉子鋪到地上，躺在山里清香的空氣中酣然入夢，醒來天已經(jīng)黑了，當(dāng)我心有膽怯地循著回家的路與焦急尋我的父母鄰居會合時，那股子膽怯瞬間又煙消云散了。

　　為什么流浪，流浪遠(yuǎn)方，流浪，為了山間奔流的小溪，為了林間飛翔的小鳥，為了夢中的橄欖樹，流浪遠(yuǎn)方，流浪。

　　再大一點，又沉迷在三毛的流浪傳奇里。向往那種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充滿冒險與挑戰(zhàn)的生活！

　　越走越遠(yuǎn)，有時候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樣子了，是啊，歲月的風(fēng)刀雕琢了一個千般模樣，面目全非的我。水樣的柔情，火樣的熱情，有怯懦，有剛強，劣根性里的邪惡，骨子里的善良，一個個我分離、疊加又影合，分不清哪個是最真實的自己。一如掙扎在矛盾中的生活，物欲橫流，紙醉金迷將本真的心熏染的七葷八素，烏煙瘴氣。

　　駐足街頭，看高樓林立，車水馬龍，我的心不快樂！

　　看天下熙熙皆為利來，看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的'心依然失落！

　　看帝王將相，兵戈爭江山，看癡男怨女，千古留怨，我的心已行將朽木！

　　想來就只有在走出喧囂的鋼筋水泥土?xí)r，走近山里，投進(jìn)自然的懷抱里，水流潺潺入眼，耳畔鳥鳴呢喃，泥土的清芬夾攜著花草的馥郁才能嗅到來自心靈的香息！

　　驀然回首，幾度寒暑春秋，人啊，真的走著走著就散了，愛著愛著就淡了，歲月輾轉(zhuǎn)中，顛沛流離中我們就老了。

　　去看看村子里的牛羊狗兒，去看看村子里黃燦燦的玉米、紅彤彤的柿子，去覓一處幽靜的青石路，走近自然，擁抱自然，融入自然，于我是怎樣的舒心愜意啊。

　　農(nóng)家院里晾曬的被子，有陽光的味道，房檐上垂掛的紅辣椒，火辣辣著摯樸的莊戶人盛世年華里的紅火光景。

　　無數(shù)人想要逃離的鄉(xiāng)村，我卻想掙脫城市里鋼筋水泥的捆縛綁架，心馳神往地奔向它，這算是自我救贖？還是溯回歸真？我在山風(fēng)的擁裹里聆聽著鳥兒的私語，游離于現(xiàn)實與夢想邊際的聲音，總會在耳畔響起，將自己交付歲月，將靈魂安然存放，刪繁就簡，守望心的幸福與甜蜜。

　　我想等我老了，就到鄉(xiāng)村里去，房前種菜，屋后栽花，養(yǎng)幾只小雞小鴨，養(yǎng)一池小魚兒繞蓮。當(dāng)我老了，就住到山里去吧，圓少女時那個旑旎的漂流夢，或住在一個人不多的古老小鎮(zhèn)上，屋后種菜，房前栽花。不需網(wǎng)絡(luò)，不用手機。自己動手蒸饅頭、腌咸菜。每天哼唱著小曲兒去溜達(dá)。心無羈絆，靜待輪回來殺死心中的愛恨情仇。所謂的天荒地老就是這樣了吧。一茶、一飯、一粥、一菜，讀書寫字與心靈相守。尋我而來的摯友，看座，上茶，炊煙升騰，圍爐煮酒，閑話桑麻。

　　現(xiàn)實不現(xiàn)實的，尚未可知。我癡戀鄉(xiāng)村，是真，不是假。

　　心思，在合上書卷的這一刻又開始七零八落。

　　此時季候的雨有著適度的料峭，適度的凜冽，臨窗的風(fēng)有點寒涼，凄冷清絕，且又關(guān)上。暗自思忖深秋在作別這一季詩彩華章的嫵媚，牽魂動魄處，心又飛向了鄉(xiāng)村，田野，山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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