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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幸運(yùn)散文
我常想,父親真是幸運(yùn),娶了母親這樣的好妻子。
作為兒子,我不知道年輕時(shí)的父母是否情投意合?是否生活真正和諧幸福?我只知道,晚年的父母,真是相依為命,形影不離。特別是父親重病期間,母親為父親做出的奉獻(xiàn),稱得上是世上最賢惠的妻子。由此,我也真正體會到母親的偉大。
那年,年過花甲的父母,相攜離開生養(yǎng)他們的齊魯大地,投奔到在佳木斯市的弟弟處?筛赣H沒過上幾天清閑日子,便突然患腦血栓癱瘓?jiān)诖玻惶删褪?0年。雖然我們兄弟三人近在咫尺,可都有一攤自己的事業(yè),護(hù)理父親的重?fù)?dān)就落在母親一人身上。
10年,在歷史的`長河中只是一瞬間,可對一個(gè)已經(jīng)年邁又要護(hù)理一個(gè)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病人的人,那該是一段多么艱難的歷程。〕Q哉f:久病床前無孝子。那么,久病床前有賢妻嗎?我敢斷言:有!那就是我的母親。
從父親患病起,到父親去世的9年間,為了護(hù)理好父親,母親從未脫衣睡過覺,不分晝夜,每隔半個(gè)多小時(shí)就幫父親翻一次身,因此,父親臥床9年,全身皮膚竟無一處損傷,免受了癱瘓病人褥瘡之苦。9年中,父親一直由母親喂吃“小灶”,兒女親友送來的水果、罐頭、糕點(diǎn)等物,母親從不沾唇,全由父親一人獨(dú)自享用。因此,病中的父親總是紅光滿面,而母親卻日日憔悴。我探視雙親時(shí),常對母親說:“媽,你這樣啥也舍不得吃,身體垮了可怎么辦?”母親總是回答:“我無病無災(zāi)的,吃點(diǎn)啥還不行?你爹不是有病嗎。”
父親病后的第3年,我去看父母,發(fā)現(xiàn)母親消瘦蒼老了許多。我問母親:“媽,你怕我爹死嗎?”母親回答:“怕!蔽以賳枺骸3年了,一把屎一把尿的,你還沒侍候夠爹嗎?”母親抬起頭來不解似的望望我,然后說:“怎么會侍候夠呢?你爹雖然不能動(dòng),也是我的伴兒,他若走了,我不就冷清了?”我理解了母親的心情,從此再不在母親面前提這類話題了。
在父親病后的第7年,父親的大弟不遠(yuǎn)千里從貴陽市趕來黑龍江省看望父親。已年近60歲的大叔,耳聞目睹了母親為父親做出的一切,便“噗嗵”一聲雙膝跪在母親面前,聲淚俱下地說:“老嫂子,我謝謝你了,也替我哥謝謝你。我哥有你這樣的好老伴,真是他的福分!蹦赣H慌忙扶起大叔說:“老二,快別這樣,那是我份內(nèi)的事兒。有我在,你們都盡管放心,不要老記掛著!蹦菚r(shí)年近50歲的我,也淚流滿面,對這樣的好母親,我也真想跪在她面前,說一聲:“媽,我也替爹謝謝你!
可能是磨難太多?可能是操勞過度?我風(fēng)燭殘年的母親,終于未能實(shí)現(xiàn)她要先送走父親的愿望,于1988年1月21日,突然患腦溢血撒手而去。兄長對我說,母親患病不省人事時(shí),頭是彎向父親一邊的,兩眼無光地瞅著父親,一手搭在父親身上。不知是她想帶父親一同上路還是不放心把父親一人留在世上?
面對母親的遺容,我匍匐在地,痛心疾首地呼喊一聲:“媽……”
火化那天,那是一場怎樣的暴風(fēng)雪啊!通往佳城的大道車馬斷行,只有我們一行斷魂人,在風(fēng)雪中艱難地向火葬場跋涉著。我想:那一定是母親舍不得離開病中的父親,在阻止我們送她先行。
母親去世后不到一年,父親便也乘鶴而去了。雖然我從不迷信,可當(dāng)我接到父親去世的消息時(shí),卻突然想到,如果人死后真的有靈魂的話,我倒希望父親快到陰間去,找到我的好母親,那樣,他們分離的孤獨(dú)就會解除,他們在陰間也一定會生活得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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