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的那些事的散文
探親期間，聽大妹說堂哥打算秋后移民去川區(qū)，走之前，已經(jīng)將耕種多年的自留地租給別人育苗種植藥材，將家中儲存多年的糧食，前幾年購買四輪拖拉機，家畜等值錢的東西全部賤賣，將堂兄弟們給伯父準(zhǔn)備的壽材賤賣了。我聽了，嘴上沒說什么，但心里卻五味雜陳。
探親回來后，在閑暇之余，習(xí)慣性地捧起書，卻時常走神。腦海中總縈繞著探親時大妹說的話，竟自言自語地思忖：堂哥憑什么要賤賣堂兄弟們?yōu)椴笢?zhǔn)備的壽材，自己的東西怎么處置都行，但兄弟為伯父準(zhǔn)備的壽材怎么也輪不到他私自做主呀，要是讓堂兄弟們知道了堂哥的私心和不孝，兄弟之間還不鬧出事？至于賣了多少錢，聽說堂哥沒給兄弟們單獨提過。
我尋思。堂哥今年至少也六十多歲了，怎么這么不明事理。自己不贍養(yǎng)老人罷了，還干出這種沒有匪夷所思的蠢事，伯母早已過世，伯父也八十多歲了，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堂兄弟們指望將伯父送回老家贍養(yǎng)，不曾想堂哥堂嫂倆一個不如一個。
我曾記得，伯母病重期間，堂哥堂嫂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讓堂兄弟們頗有微詞，要不是伯母一心想在老家臨終，堂兄弟們說什么也不會將伯母送回鄉(xiāng)下遭受堂哥堂嫂的冷眼。在伯母辦喪事時候，堂哥堂嫂體現(xiàn)的冷漠和生僻，讓堂兄弟姐妹更是不滿。出不了錢，出份力總是份孝心吧，母子情分總該有吧？但堂兄姐妹們至始至終沒有看到堂哥堂嫂的真心舉止，更別說痛失親人后在親戚熟人面前假意地痛哭流涕了。
堂哥總認(rèn)為，伯父伯母偏心，不資助他們，不關(guān)心他們的日子。伯母病重躺在醫(yī)院，他倆來縣城做小生意，也沒上醫(yī)院看他老母一回。村子里有人在縣城住院看病，他倆寧看個外人也不看看自己的老母婆婆。伯父知道這件事，罵堂哥不成器不孝的同時，也數(shù)落病重的伯母：“你惦記著人家，想著人家，人家來縣城寧可看別人，也不愿來醫(yī)院看你，只知道沒錢了來你家，肚子餓了來你家。”因此，知書達理的伯父對堂哥堂嫂行為舉止早已習(xí)慣，常常告誡其他莫學(xué)堂哥堂嫂，要是他某天走了，他唯一愿望就是陪伴在母親旁邊。至于堂兄弟們怎么辦喪事，在哪辦，他是不會干涉的，他只想靜靜的離開。伯父的言外之意，就是他在縣城生活，一切按照縣城習(xí)俗從簡去辦，說什么也不去鄉(xiāng)下臨終，由此看到伯父對堂哥堂嫂的成見之深。
堂哥沒有跟隨堂嫂早早出去打工掙錢，而是留下堂哥看著老家，農(nóng)閑之際在本縣打工掙錢貼補家用也是權(quán)宜之計。堂兄弟們也說，這樣也好，耕地租給了別人，沒農(nóng)活可干，打工掙些零花錢也行，守著家不至于讓家冷落，破敗。
令堂兄弟們沒想到的是，堂嫂出去沒多久，堂哥也學(xué)著別人湊熱鬧，老家也不留守了，一門心思想到外面生存。
外面的世界有多好，我沒出去闖過，我也不知道。但依據(jù)我閱讀報刊雜志，關(guān)注行業(yè)動態(tài)，對照我所就職企業(yè)現(xiàn)狀，可略知一二。就堂哥你，一個六十多歲的老漢出去能干什么？看工地？看大門？算了罷，現(xiàn)如今干保安也是四十五歲以下，看工地也是依靠親戚朋友關(guān)系，你出去除了下苦力，看人冷眼，到處碰壁，還有什么？不如待在老家，在附近打工掙錢又能照顧老祖宗留下的基業(yè)更為穩(wěn)妥。
堂哥沒多少文化，且沒什么特長，除去年輕時做過木工活外，幾乎沒什么資本。伯母一直惦記著這個在農(nóng)村的兒子。為了減輕堂哥一家負(fù)擔(dān)，把兩個孩子接到自己身邊供養(yǎng)，直到學(xué)校畢業(yè)。伯父伯母在供養(yǎng)堂哥兩個子女過程中，沒有讓堂哥堂嫂掏過一分錢，也沒見過堂哥堂嫂送去一粒糧，哪怕一顆土豆，堂哥堂嫂來縣城的伯父伯母家，除過帶來了兩張嘴，什么也不拿，白吃白喝，動不動張嘴向伯母要錢。伯母心慈手軟，只要手中有零錢，總是趁伯父上班間隙悄悄塞給堂哥。
堂哥成過兩次家，第一老婆因病死的時候，兩個孩子十歲不到。伯母可憐這個在農(nóng)村的兒子，不忍心兒子孤身一人拉扯著兩個孩子。到處托人打聽為堂哥物色媳婦。還好，由于伯父伯母的家境不錯，堂哥的媳婦很快有了眉目，新來堂嫂年紀(jì)比堂哥小了近一輪。湊巧的是，堂嫂也是死了丈夫改嫁過來的。過來時還拖了尾巴，理所當(dāng)然成為堂哥的繼子。繼子不好好讀書，到處惹事，學(xué)沒上多久就輟學(xué)了。
堂嫂雖然年輕，但過日子遠(yuǎn)不及堂哥的前妻。由于堂嫂在前夫家做過小生意，改嫁過來后在居家過日子差強人意。堂嫂今天做這個小生意，明天又換那個小生意，一天到處奔波不著家。把第一個堂嫂留下的干凈整潔的家糟得一塌糊涂。整個一個家留個一個以前從沒干過家務(wù)的堂哥，家境自然好不到哪兒去。堂嫂因為經(jīng)營她的小生意，因而，村里誰家雞丟了，羊沒了，就懷疑是堂哥堂嫂干的`，惹得堂哥堂嫂在老家的名聲很不好，其實他們?nèi)撕芎茫瑥臎]干過偷雞摸狗的事。我知道，這只是村子里人嫉妒堂哥前妻死后又跟著續(xù)了后妻，栽贓誣陷堂哥堂嫂罷了。
堂嫂不顧家，堂哥自然成了家主，里里外外一肩挑，忙得沒個喘息的機會。從前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堂哥，竟因堂嫂而放下男人的自尊，下田犁地，除草施肥，秋收冬耕，洗衣做飯，喂豬喂雞，鍘草出圈一樣不能落下。我知道這是他的命，這是上天對他的懲罰。
這些年，堂嫂一直外出打工，把家完全拋給了堂哥。堂嫂說是外出打工，實際上是給工地的民工做飯，辛苦自在只要她自己知道。一年除非過年回來外，其它時間都在外面。說是為兒子掙樓房錢，為孫子掙奶粉錢。為了兒子，為了孫子，堂嫂在縣城租了房子，把孫子轉(zhuǎn)到縣城的小學(xué)上學(xué)，兒媳負(fù)責(zé)接送孫子上學(xué)放學(xué)。堂嫂和她兒子則外出打工掙錢，把老家，把老家的農(nóng)田，牛羊，豬狗，雞鴨等全拋給了堂哥。
或許，堂哥年齡大了，力不從心，耕種不了那么多田地。不知是堂嫂的注意，還是別人的唆使，一輩子以種田為業(yè)的堂哥竟將自己十多畝農(nóng)田租給了別人耕種，自己只收租，這可是我今年才聽到的有關(guān)堂哥的最新動態(tài)。
沒地可種的堂哥，四處打工，這一天，那兒一天，甚至還給自己租出去別人育了樹苗，藥材的土地除草掙錢。
聽弟弟說，堂哥前段時間給他女兒看孩子，不知什么原因和女婿發(fā)生了爭執(zhí)，被女婿趕出來了，對于這種打擊堂哥一定很沮喪。事實上，堂哥何嘗不希望自己舒舒服服待在享受清福呢？但是，他沒把家庭關(guān)系理好。致使親生兒子不要他，繼子也不打算贍養(yǎng)他。他正處于進退兩難，無家可歸的處境，鑒于這種堂哥才產(chǎn)生了移民川區(qū)的打算。
如今，堂哥身體一年不如一年，六十多歲的人看上去如同七十歲的老漢，遲緩而愚鈍。前幾年既要操心自己的事，又要操心堂嫂娘家的農(nóng)活。去年堂嫂娘家人全移民去了川區(qū)，堂哥才省下了一份氣力，不再顧了自家再顧丈人家。但堂嫂卻借此照顧父母卻很少回家，只留下堂哥一個人孤苦伶仃守著老家的莊院，守著自己沒有明天的日子。
堂弟說,堂哥這輩子沒活下人。侄女沒嫁個好夫君，沒遇上個婆家，連個看孩子的人都沒有。侄女既要上班，又要操心孩子，堂嫂外出打工指望不上。堂哥一個大男人去女兒家照看孩子自然尷尬。偏偏女婿是個二桿子，見不得堂哥，三說兩說，鬧了個不快，堂哥被女婿趕了出來，夾在父親和丈夫中間的侄女，肯定苦不堪言。
親生兒子倒是想贍養(yǎng)堂哥，但兒媳卻不答應(yīng)。理由是堂哥在兒子婚前沒出過多少力，兒子買房時沒掏過錢。兒媳死活不讓堂哥進她家門，自然談不上將來贍養(yǎng)堂哥了。
探親時，我沒有見到堂哥，聽說他去鄰鄉(xiāng)修路去了，本來想跟他聊聊，做做思想動員，讓他放棄移民川區(qū)的打算，好好在老家生活。鄉(xiāng)下的老家畢竟是他的根，將來還要在老家的土地掩埋他的軀體。但是不巧這次探親沒見上他，不知以后探親還能見到他不，我在心里打上長長的一串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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