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的音樂青年散文

印象中的音樂青年散文

　　記憶中，表弟很小就被送到外地一所武術(shù)學(xué)校上學(xué)去了，后來我也離開了老家，我們就很少見面，我們回老家的時間總是陰差陽錯的。今年年初，爺爺離世，我們這些平日里散在四面八方的親人守著靈柩在一起聚了兩天兩夜。

　　記得那天見面，是在爺爺?shù)呐P室，我和三姑、小姑都在床邊守著神志不清的爺爺。表弟是和大姑一起進(jìn)來的，握著我的手叫我，輕聲說本來是想給我一個擁抱的，怕嚇著我也就算了（沒這個習(xí)慣）。我卻因為第一次面對親人的離去而疏忽了我們彼此難得的見面。看得出他跟其他親人早就打過招呼了，是在我之前回來的。我是那天早上五點多到家的，本來打算趁假期帶孩子去西安檢查眼睛，從西安回來后再回老家的，提前定了火車票，臨走的前一天夜里接到父親的電話說爺爺病危才臨時趕了回來。

　　爺爺走的那一刻，我們都只顧得痛哭傷心，唯有表弟把我那78歲的奶奶（他的外婆）緊緊攬在懷里，把她的頭緊緊貼在他的胸前，仿佛要攬過她所有的悲痛和一生的疲倦，一大堆子孫里，他最堅強(qiáng)，現(xiàn)在想起來我們那些淚水都是自私的。后來，整個中午我們都在做挽聯(lián)，我裁紙，把裁成長條形的紙折出一個個方框，表弟則用毛筆在折好的方框里寫上爺爺?shù)拿�字、“永垂千古”等祭奠文字，然后分別寫上我們這些晚輩的名字。我父親在他們那一輩七姊妹中是老大，表弟的母親是老二。我們這一輩加起來二十余人，我排行老二，大姐出生于70年代初，后面樓梯檔一樣排著弟弟妹妹，除了90后的一個堂弟還在鎮(zhèn)上讀中學(xué)，其余的都離開了老家，有的出外求學(xué)，有的出門打工，即使同在一個小縣城上班的，也都是各自忙碌著，真的很難相聚，去年在街上見到堂弟鑫子，要不是他叫我，我都沒認(rèn)出來，記憶中的青澀少年轉(zhuǎn)眼成了大小伙子，歲月讓人始料不及。那個中午我把這些親人的名字都一一念叨了一遍，表弟則按照他們的位置在紙上排好隊，準(zhǔn)備第二天去送爺爺上坡，無論他們是否能趕回來，我們都會在爺爺?shù)膲炃盁�了這些名字，它們會代替我們陪在爺爺身邊。期間，和表弟沒有多少交流，只是簡單地說起各自的生活現(xiàn)狀，如果用平靜來總結(jié)自己的生活，他則是漂泊，多年來一個人在深圳尋夢，憑著對音樂執(zhí)著地追求，越走越堅定。

　　晚上，我們各自手中握著一炷香，跟在唱孝歌的后面，圍著爺爺?shù)撵`柩邊轉(zhuǎn)邊說話，說給自己仿佛也是說給爺爺聽。具體說了些什么我已經(jīng)想不起來了，只記得他說希望我能寫歌詞（他帶著筆記本電腦，在這之前看過我的博），原話我忘了，大致意思是說，他需要一首首好歌，他說機(jī)會是要自己創(chuàng)造的。我當(dāng)時昏昏沉沉地點頭，回家后仔細(xì)一琢磨，我寫文字只是閑暇的自娛自樂，而表弟不同，唱歌可是他的事業(yè)，這樣一想，就心虛了，也就沒敢輕易動筆。表弟現(xiàn)在肯定會說我在推脫，找藉口，沒有啊，當(dāng)時真是暈了，不知道他記不記得下面這件事：當(dāng)時我們說著說著，一個人站在我們身邊，他叫了聲二哥，我也跟著叫了一聲，他撲哧一笑，我定睛一看才認(rèn)出是我丈夫，沒想到他半夜三更從西安趕回來了�，F(xiàn)在想來記憶最深的還是表弟關(guān)于名利的看法，他說對藝術(shù)的追求不能等同于對名利的追求，他說超級男生唱響的時候，他們?nèi)ψ永镎嬲�有實力的歌手在初賽就被淘汰了，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們的追求，還說一個人能否走出第一步是需要一雙慧眼的，就像陳楚生之所以專門從深圳趕往西安參賽，完全沖著西安賽區(qū)的評委鄭鈞。名聲有時候是包袱，讓人失去自由，他說陳楚生出名前他們經(jīng)常一起踢球，出名后卻一次都沒踢成，我以為是沒有時間，他卻說是因為被歌迷圍攻“球都踢不成！”，這句話現(xiàn)在想起來還令我發(fā)笑，那個風(fēng)趣，灑脫，穩(wěn)健的表弟仿佛又站在我的面前。

　　第二天表弟走后，丈夫看著挽聯(lián)上的字問我是不是我寫的，我說，我哪寫得出這字呀，是表弟寫的，聽說當(dāng)年是省少年書法大賽冠軍呢。他說怎么看都像我的字，你說他什么眼神！

　　一遍遍聽著表弟的歌聲，短暫的相聚歷歷在目，還記得那天圍在火堆旁，他用來說服姑父放下家里的生意去深圳旅游的一個比喻：有個人干活累了，脫下衣服想休息片刻，于是想把衣服掛在墻上，回頭一看墻上沒釘子，就去找釘子，找來釘子卻又發(fā)現(xiàn)沒有錘子，又去找錘子，為何就不會順手把衣服仍在身旁那個樹樁上，用找釘子掛衣服的時間好好享受呢？是啊，我也見過一個同樣寓意的故事，是找釘子掛畫，說一個人有一天想往墻上掛幅畫，然后就找來了錘子，找來了釘子，一釘發(fā)現(xiàn)這個釘子吃不住這幅畫，他想需要打一個小木頭楔子讓這個釘子能夠吃住，然后就去找木頭，找著了木頭又去找斧子。找著了斧子也不行，得鋸，又去找鋸。就這樣一輪一輪找下來，等把所有的東西都湊齊的時候，他已經(jīng)不知道要干什么了�，F(xiàn)實中不光是姑父如此忙碌著，很多時候我們也都置身于這樣的茫然中，如詩人紀(jì)伯倫所說：“我們已經(jīng)走得太遠(yuǎn)，以至于我們忘記了為什么而出發(fā)。”在此，我想對表弟說：努力吧，老弟！牢記夢想，為快樂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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