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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借”與“還”
母親從老家來,顧不得休息,就開始系圍裙,說中午包我最喜歡吃的豬肉大蔥水餃。
母親很快和好面,可調(diào)餡時(shí),發(fā)現(xiàn)家里沒蔥了。母親說,去鄰居家借幾棵吧。我瞅了母親一眼說,你以為是在鄉(xiāng)下啊,鄰居長什么樣兒我都不知道呢。母親臉上顯出驚訝的神色,問道,才搬來的新鄰居么?我說,打我搬來那天他們就在呢。望著母親愈發(fā)驚訝的目光,我接著說,這里都這樣兒。說完,便下樓去買。
當(dāng)我拎著一把蔥興沖沖跨進(jìn)家門時(shí),卻看見母親正忙著捏水餃,而且,篦子上已經(jīng)擺了一長溜包好的水餃。不等我問,母親說,她從鄰居家借了幾棵。我難為情地說,你去還給他們吧,一邊把手里的蔥往母親手里遞。母親笑著嗔怪我:“傻孩子,就這么還回去會薄感情的!
“可是,就這么欠著人家,我心里也不舒服呀!
母親見我不高興,接著說,這事不用我管了,由她來還。我嘴上不好再說什么,可心里不禁擔(dān)心起來,母親把鄉(xiāng)下的那一套搬到這兒來,會惹得左鄰右舍不高興的。
一天,我下班回到家,卻看不到了飯桌上熱騰騰的飯菜。等我做好了飯,母親才回來。一連幾天,都是這樣。我忍不住問母親干嗎去了,母親說,替鄰居接孩子去了。我聽了,心里忍不住一陣埋怨,幾棵大蔥,竟要用如此大的代價(jià)去償還,何苦呢?但我張口說,明天還要去接嗎?母親說,看情況唄,需要的話就去。
母親說好在我這兒住一冬天的,但老家打來電話,說鄰居大娘家添了孫子,要母親回去喝滿月酒。老家離這兒有一百多里路,而且母親暈車厲害,于是我勸母親在電話里祝賀一下就行了,沒必要為這點(diǎn)兒小事來回折騰。母親卻說,不回去,大娘會失落的。
正要送母親去車站,突然有人敲門。母親慌忙去開,一邊把人迎進(jìn)屋,原來是對門鄰居。鄰居大姐拉著母親的手說,阿姨,這些天多虧了您幫忙,要不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呢。原來,這些天,鄰居大姐的丈夫出差了,她生意上又離不開人,沒人接送孩子上學(xué)放學(xué),母親知道后,便主動把這活兒攬了過來。
鄰居大姐非要把手里拎著的兩只烤鴨送給母親,并說,自家做的,權(quán)當(dāng)母親免費(fèi)替她做個(gè)廣告。臨走,她笑著對我說,以后家里有什么事,說一聲就行。
去車站的路上,母親說,城里人和鄉(xiāng)下人都是人,心都是肉長的,都有愁事和喜事兒。今天你幫我一把,明天我助你一程,今天你給我捧個(gè)人場,明天我給你捧個(gè)錢場,和和樂樂,親如一家,多好。這樣,遠(yuǎn)方的親人也放心呢。
原來,母親的“借”與“還”,與債權(quán)和債務(wù)無關(guān),而是在人與人之間搭建起了一條美麗而溫暖的心橋,有了它,感動和溫情便在心靈與心靈之間汩汩流淌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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