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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從文《邊城》 文學評論
沈從文的《邊城》是一本雋永清新的書,描寫了湘西鳳凰小鎮(zhèn)的美麗風景和真摯情感。以下是小編收集整理了沈從文《邊城》 文學評論,供大家參考借鑒,希望可以幫助到有需要的朋友。
沈從文《邊城》 文學評論
《邊城》中的詩意,首先表現(xiàn)在地方特點上。邊城偏于中國西南一隅,四周環(huán)有武陵山、雪峰山與云貴高原。其中水酉水等河流也匯集于此。青山,綠水,如此自然環(huán)境,本身便是詩意盎然。與世隔絕,更增添了幾分詩意的神秘。楊義在《中國現(xiàn)代小說史》中說《邊城》有“牧歌情調”,“不僅如廢名之具有陶淵明式的閑適沖淡,而且具有屈原《九歌》式的凄艷幽眇。”的確,《邊城》雖是現(xiàn)代文學作品,可字里行間又無一不顯露著古典的詩歌美。文中“啞啞的聲音同竹管聲振蕩在寂靜空氣里,溪中仿佛也熱鬧了些”,難道不是“蟬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的境界嗎?“深潭為白日所映照,河底小小白石子,有花紋的瑪瑙石子,全看的明明白白”,又何嘗遜于“池塘生春草”的精巧?邊城是與都市相對的鄉(xiāng)村社會,這里擁有的是淳樸、自然、寧靜的生活,每個人都安于現(xiàn)狀,滿足自己的生活,正如《詩經》中的“適彼樂土”。沈從文自己也說“我準備創(chuàng)造一點純粹的詩”,這點純粹的詩即是《邊城》中表現(xiàn)出來的詩意——和平,自然與寧靜。
其次,詩意還體現(xiàn)在人物性格上。地方有了詩意,如何表達出來,這時需要的就是各式各樣的人物了。假若地方充滿詩意,人物卻骯臟卑鄙,那么這些詩意也會顯得單薄甚至多此一舉。沈從文當然意識到了這一點,他不能容忍自己供奉人性的“希臘小廟”有一絲齷齪與硝煙,于是《邊城》中的人物便就此感染著詩意,共同創(chuàng)造著邊城這一詩意的神話世界。翠翠這個人物是最完美的詩意結晶,她依水而生,傍山成長,“在風日里長養(yǎng)著,把皮膚變的黑黑的,觸目為青山綠水,一對眸子清明如水晶”,她明慧溫柔,體貼乖順,“如山頭黃麂一樣,從不想到殘忍事情,從不發(fā)愁,從不動氣”,這些淳樸性格輕盈純潔,像一首不忍羞辱的詩。就連她心中的愛也無不充滿詩意,自從見到二老之后,便讓
翠翠“沉默了一個夜晚”,甚至擺渡也不時想起遇見二老的場景,掛念著,如槳下的水流嘩嘩而動,似“不見君子,憂心忡忡”;見到二老之后,故意裝作不在意,其實心中怦然而動,又似“既見君子,我心則降”。
還有翠翠的祖父,終生擺渡,毫無倦意,不收人的錢財,就是收了也將錢買些茶葉,砌茶讓渡船人解渴解疲。他深深的關心著翠翠,希望她可以有個好的歸宿,然后他自己才可安心的死去,這樣充滿人性的形象又何嘗不是一首美麗的詩。除此之外,《邊城》中的其他人物也或多或少的包含著幾些詩性,沈從文先生更是在文中明確寫出二老具有“詩人性格”,什么是詩人性格?海德格爾說“詩人的天職在于還鄉(xiāng)”。二老土生土長于鄉(xiāng)間,習于水性,染于山情,在自己的故鄉(xiāng)安守樂土,從無大都市的天真幻想,對于愛情更是一如既往毫無邪念,這便是他的“詩人性格”。正是這種詩人性格,才造就了邊城中的人性美,才吸引了翠翠那顆透明的心。
值得注意的還有《邊城》中的妓n。沈從文并沒有反映出她們的罪惡與淫穢,相反倒多了幾分同情與欣慰。她們不唯財是首,也不水性揚花,更多的是“渾厚”,“感情真摯的,癡到無可形容”。作者在文中寫到:
“她們生活那么同一般社會疏遠,但是眼淚與歡樂,在一種愛憎得失間,揉進了這些人生活里時,也便同另外一片土地另外一些年輕生命相似,全個身心那點愛憎所浸透,見寒作熱。忘了一切!
從這里,不難讀出這些妓n們的癡心與天真,她們越過道德的邊境,走過愛的禁區(qū),勇敢執(zhí)著的天性,分明是一首風骨俱秀的詩。不歡快,不輕柔,卻也像極了青山綠水,富含情愫。
老子《道德經》云:“上善若水”。水是至善的代表與象征。讀完《邊城》,感覺全文前后到處都浸染著清水,潤了肌膚,濕了心田。這種水便是《邊城》中又一詩性的代表了。沈從文說:“我感情流動而不凝固,一派清波給我的影響實在不小。我認識美,學會思索,水對我有極大關系”。由此可見,作者在小說中無時不寫水,也是極有寓意的。文中渡船、溪水、深潭、浪灘,宛然如一張淡抹素描的山水畫,其中人物當然也因襲了山水一樣的美。水的本質是流動、柔韌與包容,又兼之謙和、低下,卻又極具韌性,這又何嘗不是《邊城》中人物真實寫照呢?從翠翠到祖父,
從二老到水手們,無一不是如此。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有“知者樂山,仁者樂水”的道理,《邊城》山水環(huán)依,竹翠樹郁,習慣都市習性的讀者,又怎忍心說翠翠他們“不知”、“不仁”呢?
最后,我將《邊城》中人物的生存形式也理解為一種詩意!哆叧恰访鑼懙氖且粋鄉(xiāng)村式的民間世界,其中的生活狀態(tài)或者寂寞,或者落后,何以有一種詩意呢?不妨引用海德格爾的一段話:
“其實,在這里(鄉(xiāng)村)體會到的不是寂寞,而是孤獨。大都市中,人們像在其他地方一樣,并不難感到寂寞,但絕對想象不出這份孤獨。孤獨有種特別原始的魔力,不是孤立我們,而是將我們整存在拋入所有到場事物本質而確鑿的近處!
海德格爾在這里提出了一種“鄉(xiāng)村孤獨”生存,“孤獨”本身也是一個詩意十足的詞匯,忍受不了孤獨的詩人不算是個完整的詩人。沈從文說“孤獨一點,在你缺少一切的時節(jié),你就會發(fā)現(xiàn),你還有個你自己”。正是如此,農民在孤獨中認識了自己,由此便派生了不悖乎人性的生存形式。一如《邊城》中的人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過節(jié)時歡樂,求愛時投入,對每件事都懷了不可言說的銘記。興許,農民的記憶天生便有其明確永志不忘的忠實性。作品中翠翠對二老的記憶,兄弟二人對翠翠的鐘情,以及祖父對翠翠母親的難忘與妓n對水手的等待,都有一種人性的美麗與詩感。就連其中的求愛方式也是如此,《邊城》中的愛沒有世俗中的性愛,那里的愛是“發(fā)乎情,止乎禮”的,是淳樸、山歌式的。文中二老夜晚唱歌給心上人聽,難道不是一種詩意的表達嗎?在那里,人們似乎有所不為,然而正是這種無為,才創(chuàng)造了簡單與自然,才有了文中的“逍遙游”!肚f子》中“夫虛靜恬淡寂寞無為者,萬物之本也”,道出此中真義也。
但是,詩意又是否意味著一切皆是亮麗美好的呢?當然不是。詩意除卻渾厚淳樸,自然也夾雜著一絲憂郁的感傷。只有這樣,才算是完全的詩意。倘若全文都是歡快亮麗的,那就不是詩意,而是唱贊歌了!哆叧恰分凶罹哂懈袀檎{的莫過于翠翠父母的愛情與死亡。自古愛與死便是許多文學作品的主題,為愛而死,向死而生,其中傷感自然有之。翠翠母親是苗族人,父親是漢族人,兩人的愛情悲劇其實也暗示著苗漢文化的不對等與沖突。后來,祖父很擔心翠翠也會走上和它母親同樣的道路,這在作品中時時感覺的到。最終,翠翠沒有和二老順利結合,留給她的只是一個漫無邊際的等待,這個等待是孤獨的,是惆悵的。讀到這里,詩意中的憂傷呼之即出。然而,讀者并不會感覺這有礙于文中美的表達,反而更增添了另一中難言的美,增添了詩意,增添了心中的希冀與向往。
中國是山水畫之鄉(xiāng)。讀《邊城》,不妨將它看成是一幅山水畫,里面的風俗美,人情美,可一一細品。讀久,便會懷上一種莫大的歡喜,仿佛吹著一支牧歌,在都市之外的桃花園里詩意地安居。
沈從文簡介:
沈從文(1902-1988),男,原名沈岳煥,筆名休蕓蕓、甲辰、上官碧、璇若等,乳名茂林,字崇文,湖南鳳凰人,中國著名作家。其祖父沈宏富是漢族,祖母劉氏是苗族,母親黃素英是土家族。因此,沈從文的民族應是漢族,但沈從文本人卻更熱愛苗族,他的文學作品中有許多對于苗族風情的描述。
沈從文是作家、歷史文物研究者。14歲時,他投身行伍,浪跡湘川黔交界地區(qū)。1924年開始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撰寫出版了《長河》、《邊城》等小說。1931年-1933年在青島大學任教,抗戰(zhàn)爆發(fā)后到西南聯(lián)大任教,1946年回到北京大學任教,建國后在中國歷史博物館和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工作,主要從事中國古代歷史與文物的研究,著有《中國古代服飾研究》。1988年病逝于北京,享年86歲。
人物介紹
翠翠
翠翠是個天真善良、溫柔清純的小女孩,是作者傾注“愛”與“美”的理想的藝術形象。翠翠來到人間,便是愛的天使與愛的精靈。她爺爺把她領大,一老一少相依為命。她既是愛情的女兒,又是大自然的女兒。在她身上“天人合一”,她是美的精靈與化身。翠翠身上的“美”,是通過她的愛情故事逐步表現(xiàn)出來的:第一階段:翠翠愛情萌生階段。她在小鎮(zhèn)看龍舟初遇儺送,愛情的種子就萌芽了。第二階段:翠翠愛情的覺悟階段。兩年后又進城看龍舟,她的愛情意識已完全覺醒。 第三階段:翠翠對愛情執(zhí)著的階段。她在愛上儺送后,沒想到儺送的哥哥也愛上了她。出于對愛情的忠貞,她明確向爺爺表示拒絕。然而,她與儺送的愛情卻忽然受到嚴重挫折,儺送遠走他鄉(xiāng)、爺爺也死了使她一夜之間“長成大人”。最后,她像爺爺那樣守住擺渡的崗位,苦戀并等待著儺送的歸來,這些充分表現(xiàn)了翠翠性格堅強的一面。
爺爺
爺爺保有著中國傳統(tǒng)的美德,他對孫女翠翠親情無限。為翠翠的親事操心擔憂,盡力促成翠翠愛情的實現(xiàn)。在生活上,對翠翠也是無比關懷,不讓翠翠坐熱石頭,惟恐翠翠生;在感情上盡力體諒翠翠的心思,翠翠憂傷寂寞時為她講故事、說笑話、唱歌。他也是淳樸厚道卻也倔強的老人,他為翠翠美麗而自信驕傲,為了翠翠嫁一個好人家,他不計地位的貧寒低賤,內心凄苦憂慮與責任自信交錯。
天保
天保個性豪爽、慷慨。他是船總的大兒子,卻愛上了貧苦擺渡人的孫女。他知道弟弟也愛翠翠,兩人唱歌“決斗”,他卻因為自己先提了親,“作哥哥的走車路占了先”,一定要弟弟先唱;弟弟“一開口”,他知道自己不是“敵手”,就很大度地成全了弟弟,充分表現(xiàn)了他的手足之情。后來他外出闖灘,既是為了弟弟的幸福,也是為了消解自己心中的失望和難過,“好忘卻了上面的一切”。最后意外遇難,可以說他是為了親情和愛情而死。
儺送
儺送有著他母親的美好品格,細膩。儺送孤獨地追求著愛情,和哥哥的“決斗”,夜半唱情歌,卻并不為心上人所知。最后也孤獨地出走,不知飄泊到什么地方。
順順(配角)
前清解甲流落軍官“順順”憑著一些積蓄經營木船,事業(yè)興旺發(fā)達,又因大方灑脫,仗義慷慨,誠信公道,被眾舉為“掌水碼頭”一方豪杰紳士。
創(chuàng)作背景
《邊城》成書于1934年4月,那正是沈從文愛情事業(yè)雙豐收的季節(jié)。1931年社會雖然動蕩不安,但總體上還是稍顯和平,這個時候中國有良知的文人,都在思考著人性的本質,沈從文自然是走在前沿的,于是,他希望通過自己對湘西的印象,描寫了一個近似于桃花源的湘西小城,給都市文明中迷茫的人性指一條明路。人間尚有純潔自然的愛,人生需要皈依自然的本性。
作品中女主人公翠翠的原型,是一個絨線鋪的姑娘。沈從文在行軍的途中,有一個叫趙開明的好友,在瀘溪縣城一家絨線鋪遇到了一個叫翠翠的少女,她長得俊秀。趙開明發(fā)誓要娶她為妻。17年后,沈從文乘坐的小船又?吭跒o溪。他站在船頭上,回憶到翠翠的美麗形象,便朝絨線鋪走去,在門前意外地看到了一個和翠翠長得十分相似的少女,熟悉的眼睛、鼻子、薄薄的小嘴。沈從文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原來這是翠翠的女兒小翠。當年的翠翠嫁給了追求她的趙開明。這時她已死去,留下父女兩個。為了不打擾趙開明,沈從文沒有跟他打招呼,但感情上的震撼卻久久不能平復。翠翠,這個美麗、樸實的少女,他怎么也無法忘懷。1934年,他坐在院子里,在陽光下的棗樹和槐樹枝葉陰影間寫《邊城》時,翠翠的形象便躍然紙上。沈從文在《湘行散記·老伴》中提到:“我寫《邊城》故事時,弄渡船的外孫女明慧溫柔的品性,就從那絨線鋪子女孩脫胎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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