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魚兒·觀潮上葉丞相原文、注釋及賞析
原文:
摸魚兒·觀潮上葉丞相
宋代: 辛棄疾
望飛來半空鷗鷺,須臾動地鼙鼓。截江組練驅(qū)山去,鏖戰(zhàn)未收貔虎。朝又暮。誚慣得、吳兒不怕蛟龍怒。風(fēng)波平步?醇t旆驚飛,跳魚直上,蹙踏浪花舞。
憑誰問,萬里長鯨吞吐,人間兒戲千弩。滔天力倦知何事,白馬素車東去?昂尢,人道是、屬鏤怨憤終千古。功名自誤。謾教得陶朱,五湖西子,一舸弄煙雨。
譯文:
望飛來半空鷗鷺,須臾動地鼙鼓。截江組練驅(qū)山去,鏖戰(zhàn)未收貔虎。朝又暮。誚慣得、吳兒不怕蛟龍怒。風(fēng)波平步。看紅旆驚飛,跳魚直上,蹙踏浪花舞。
望向天邊,潮水好似覆蓋半個天空的白色鷗鷺一樣鋪天蓋地而來。片刻之間便聽到如擂動戰(zhàn)鼓般地動山搖的波濤聲,之間橫截江面的波峰如千軍萬馬驅(qū)趕著白色的山峰而來。江潮洶涌翻滾,如勇士激戰(zhàn)不休。吳地青年朝朝暮暮與水為戲,對此簡直就像是平常一樣,吳兒又怎么會害怕著蛟龍一樣翻滾的波濤。弄潮兒在波濤中如履平地,看那紅旗翻飛,他們?nèi)缤\鱗出水,魚躍水面,踏著浪花起舞。
憑誰問,萬里長鯨吞吐,人間兒戲千弩。滔天力倦知何事,白馬素車東去。堪恨處,人道是、屬鏤怨憤終千古。功名自誤。謾教得陶朱,五湖西子,一舸弄煙雨。
任憑何人,面對怒潮洶涌如巨鯨吐水一般的潮水,吳越王用箭矢射向潮水不過是人間的一場兒戲。連天的怒潮最終也力倦難治,緩緩東歸。常言道,伍子胥用屬鏤自刎化為潮神遺恨千古自是因為功名誤了千古英雄。這警示白白便宜了范蠡與西施漫游五湖,一葉小舟悠然自得地欣賞云蒸霞蔚的湖上景色。
注釋:
望飛來半空鷗鷺,須臾(yú)動地鼙(pí)鼓。截江組練驅(qū)山去,鏖(áo)戰(zhàn)未收貔(pí)虎。朝又暮。誚慣得、吳兒不怕蛟龍怒。風(fēng)波平步。看紅旆(pèi)驚飛,跳魚直上,蹙踏浪花舞。
須臾:片刻。鼙鼓:古代的一種戰(zhàn)鼓。組練:“組甲被練”的簡稱,分別指軍士所服的兩種衣甲。鏖戰(zhàn):激烈的戰(zhàn)斗。貔虎:傳說中一種兇猛的.野獸,這里喻指勇猛的軍隊。誚慣得:猶言“習(xí)以為常”。誚:簡直,完全。吳兒:泛指錢塘江畔的青年漁民。紅旆:紅旗。旆,旗幟。蹙:通“蹴”,踩,踏。
憑誰問,萬里長鯨吞吐,人間兒戲千弩。滔天力倦知何事,白馬素車東去?昂尢帲说朗、屬(zhǔ)鏤(lòu)怨憤終千古。功名自誤。謾教得陶朱,五湖西子,一舸弄煙雨。
白馬素車:是說白浪滔天的樣子。素車:不加修飾的馬車!皩夔U句:意謂伍子胥忠而遭禍,千古為之怨憤。謾教得:空使得,有“白白便宜了”的意思。陶朱:即春秋時期越國大夫范蠡。五湖:或指太湖,或指太湖附近的湖泊。西子:即春秋時期美女西施。范蠡曾以其獻吳。成功后,傳說范蠡攜西施泛舟五湖。舸:大船。弄煙雨:指在煙雨蒙蒙的五湖上泛舟自適。
賞析:
上片著力描繪錢塘江秋潮雄偉壯觀的景象,從側(cè)面表達了詞人對祖國壯麗山河的熱愛。首四句寫潮來時驚天動地的氣勢,先寫天空飛鳥,繼寫江面波濤。開頭四句大意說,他正看著半空翱翔的鷗鷺,剎那間便聽到如擂動戰(zhàn)鼓般轟鳴的波濤聲,只見那洶涌的潮水如千軍萬馬,以排山倒海之勢滾滾而來,如激戰(zhàn)中奔馳的貔虎似的大隊勇士勢不可擋。這四句寫得有聲有色,使讀者如聞其聲,如見其形,頗有身臨其境的感覺。
潮水上漲,如此駭人,似乎無人可以駕馭。然而,對江上的漁民來說,卻又因為司空見慣,不把它當(dāng)回事兒。“朝又暮”以下便寫這些“弄潮兒”嬉戲于潮水中的動人情景。這種場面旁觀者驚心動魄,這些勇士們卻自由自在,在潮水中踏著浪花歡騰舞蹈,紅旗飛揚,人像魚兒在波濤中跳躍出沒,極為精彩壯觀。上片寫聞名遐邇的錢塘江上潮的情景,曲盡其妙,充分歌頌了大自然的“美”和“力”,同時又謳歌了與大自然搏斗的人,表現(xiàn)了對勇敢的蔑視狂風(fēng)巨浪的“人”的贊賞,既賦物以言情。
上片詞的意境已經(jīng)夠開闊了,但稼軒不僅是偉大的詞人,而且是偉大的愛國主義者。因此,此詞的藝術(shù)境界也遠不止此,面對“萬里長鯨吞吐”般浩大的潮水,詞人思緒萬千,他想起后梁錢武肅王命令數(shù)百名弓弩手用箭射潮頭,企圖阻止潮水前進,情同玩笑,所以說“人間兒戲千弩”,其結(jié)果便是“滔天力倦知何事,白馬素車東去!边@兩句說,那滔滔的潮水盡力流瀉并不懂得什么事,它依舊像白馬駕著素車向東方奔去!翱昂尢帯币韵聰⑹鰝髡f中白馬素車在潮頭之上的伍子胥的遭遇!叭说朗、屬鏤怨憤終千古!眳峭醪坏徊杉{伍子胥的意見,而且賜他“屬鏤”劍自殺,當(dāng)然是遺恨千古。辛棄疾在這里實際上是以伍子胥自喻,他想到自己光復(fù)中原的建議不被朝廷采納,而且由此引來了惡意的攻擊,受到貶謫,無法為國家建功立業(yè),所以下句說“功名自誤”。
“漫教得陶朱,五湖西子,一舸弄煙雨!闭f的是吳王不聽伍子胥的建議亡國以后的事。陶朱公范蠡幫助越王勾踐滅吳后,便攜帶西施乘小舟隱遁于“五湖”之中。辛棄疾憶起歷史上吳、越之爭,聯(lián)想到眼前國家前途命運不堪設(shè)想,所以結(jié)尾意境極沉郁,與此詞開頭的雄大氣魄對應(yīng)來看,就可以看他無時無地不在惦念國事,觀潮,看“吳兒”戲水,本來興高采烈,但觸景傷情,他仍然無法擺脫惆悵、郁悶。
此詞或?qū)懢,或用典,無不生動自然。由觀潮想到令人痛心的歷史往事,想到自己的處境和國家的命運,詞人時時刻刻想著國家,他的愛國思想也就常常在他的作品中很自然地表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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