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云朵同花落散文
可憐云朵同花落,沒個并刀相剪裁。乾隆四十八年(公元1783年)春,詩人黃景仁為債所迫,拖著羸弱之軀,黯然離京,欲入陜投友。行至運城,因復(fù)發(fā)肺病,無奈停止了西行,遂靠賣隨身行李衣物治病。黃景仁自知時日不多,便信托好友洪亮吉,遺囑未了之事。洪亮吉聞悉,星夜疾馳至運城,唯見寒軒陋室中一堆襤褸衣衫,以及滿地隨風零落之殘稿遺篇。
黃仲則,乾隆盛世中最杰出的無雙國士,天才詩人,就這樣,在饑寒交迫中蒼然離世,終年35歲。他宛若詩國的一顆流星,絢爛卻轉(zhuǎn)瞬即逝。然而黃景仁的詩歌魅力,學(xué)者包世臣曰:乾隆六十年間,論詩者推為第一!扒锵x咽露,病鶴舞風”,他生逢盛世,卻長歌當哭,這便是中國文人刻骨銘心的“文化憂傷”,他的詩文深刻的詮釋了平民思想,和卓然不群的人文風格。
“江頭一夜雨,樓上五更寒”如此名句,乃詩人九歲時寫成,十六歲于三千人中取童子詩第一。在安徽學(xué)政朱筠主持的文人宴會上,以洋洋數(shù)百言的《笥河先生偕宴太白樓醉中作歌》語驚四座,名噪一時,是年二十四歲。但他青云路斷,八次應(yīng)舉未中,雖瀟灑而落魄,雖狂放亦悲涼。后赴乾隆召試,取二等,在京候補縣丞,卻未及補官而卒。黃景仁一生奔波,一家八口困苦在薄寒陋室,常舉債度日!抖奸T秋思》第三首:“五劇車聲隱若雷,北邙惟見冢千堆。夕陽勸客登樓去,山色將秋繞郭來。寒甚更無修竹倚,愁多思買白楊栽。全家都在風聲里,九月衣裳未剪裁!边@樣的絕唱,就是詩人一家的悲苦際遇。
黃仲則畢生落拓,卻始終清守。他的`詩歌一掃陳腐之氣,字字肺腑,聲聲泣血,常催人淚下,如深夜寂靜,不忍猝讀。景仁如我,心托跡上層,實屬最基層的知識分子,在名義上我更屬于最底層的農(nóng)民,也許我被迫或多或少的順應(yīng)時代的脈絡(luò),尚能養(yǎng)家活口。在心理糾葛的“文化憂患”的凄風苦雨里,他的詩文宛如菊花的眼淚,晶瑩剔透,誅心斷腸,照人無眠。如《雜感》“仙佛茫茫兩未成,只知獨夜不平鳴。風蓬飄盡悲歌氣,泥絮沾來薄幸名。十有九人堪白眼,百無一用是書生。莫因詩卷愁成讖,春鳥秋蟲自作聲。”,此詩慷慨沉郁,盡吐胸中孤憤。
“幾回花下坐吹簫,銀漢紅墻入望遙!,夜已深,詩人如昨,他的遺作《兩當軒集》對后世有多大的影響呢?老實說我也不敢結(jié)論,因為,而今時值深秋,我一樣,十月衣裳未剪裁。
身逢盛世,雖然隔代,但是同為詩人,君吟唱在前,我次韻在此:心腹秋歌隱若雷,九重思緒枕邊堆。才情漸瘦隨風去,寂寞乘涼敲雨來。零落知交今日斷,扶搖楊柳去年栽。可憐云朵同花落,沒個并刀相剪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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