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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心可晴散文
云是我這一生唯一的閨蜜。
云不美,如水墨畫一般的淡淡,淡淡的眉眼,淡淡的唇線,淡淡的膚色,淡淡的雀斑,淡淡嬌一喘的笑聲;云很小巧,不到一米六的身高,纖細婀娜。而我一米七還有余,在那時的南方是絕對高度的女生,頎長高挑,大學四年,只要離開宿舍,云基本上是以吊在我右臂上的模樣出現(xiàn)。雨天,我們也一定和撐一把鵝黃的花傘,即使各自濕了半個臂膀,也堅決不分開;云總是穿著,她自己裁縫的各種紅色的衣服,我卻總是穿著各類的軍裝,一次古典文學課,宋詞老師突然指著我倆說了句:綠肥紅瘦,全班轟然,從此我倆在校園里更是出名。云很女人,我所有關于女人的習慣,都是因為和云在一起的那大學四年學來的;云也很狂野,每次我打比賽,她一定抱著我的衣服,用尖銳而柔媚的聲音雙腳起跳地喊:“紅,快跑啊,快跑啊,投,投籃啊,別猶豫了,就你最棒……”偶爾輸球,她總是不等我下場,她已經(jīng)因為我在場下和人吵的面紅耳赤了,實在因為聲音太柔媚,吵不過任何一個人,最終氣的眼淚比聲音滾一動的更快。
云很強大,這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的內(nèi)在。
我和云是一種緣分。要是放在今天,年輕的孩子們大約又要說這是同性之愛。好在那時,我們連愛情一詞都不敢說,如同性之愛這類的話更是聽都沒聽過。我想,即使三十多年過去了,云在心里也一定只承認我是她唯一的閨蜜,我們倆的友情,真的是友情中最好的一種。我有時會想,或許因為這樣,所以我們在未來的生活中才再也無法接受別的友情了。真正的一個,足矣。即使今日天各一方,一年半載的幾封書信,偶爾的視頻,真的,足矣。
大學四年,我們上下鋪,不只上下鋪,四年里,我們所有的零花錢,學校發(fā)的飯票菜票全部放在一起,云精心打點管理著。她總是吃的少,花的少。我去比賽,她把買了的一份肉菜全給我留在飯盒里,裹上一毛一巾塞到被子下面,再留上紙條,自己只吃素菜。而我能幫她做的就是每天打開水,吃飽飯,云拿著飯盒,我兩手提著四個水壺,她還總在旁邊氣喘吁吁地問:“累不,要不我提一個吧!蔽铱偸呛苌駳獾卣f:“這么點東西,昨天還被教練罰,舉著杠鈴跑四百米呢!
云家的院子里有一棵臘梅樹,每到臘梅盛開的季節(jié),她就會用報紙精心地裹一著一枝來學校,插在一個玻璃瓶子里,放在宿舍里,滿宿舍就暗香浮動了;云家院子里還有一棵桂花樹,桂花盛開的時候,云就會用桂花腌制一瓶桂花白糖,放在我們的一抽一屜里,晚上下自習,一人泡上一杯,然后躲到宿舍外面爬在走廊上,偷偷的喝。云會開心的笑著說:“實在太少了,要不我也會分給她們喝的。”冬天里,到處都沒有花香了,云會突然提來一個蘿卜頭,倒著放在一個小白碗里,不幾天就長了葉子,不幾天又開了黃色的花……我就覺得云是個很神奇的人。我一直很慶幸,在我十六歲到二十歲的這四年里,認識了云,感受到了云作為女孩的種種曼一妙,在心底里,云的點點滴滴真是潤物細無聲。
云寫的一手好字,在我不會寫詩的時候,云的詩已經(jīng)在很多小雜志上發(fā)表。云說我一定能寫很好的小說,云就給我講很多她經(jīng)歷的關于下鄉(xiāng)的故事,然后鼓勵我去寫。有時,我們也會同坐在一張桌子前,一起寫,我的寫作,是跟著云,才真正開始走上有目的的訓練。記得,一次中午,我們倆并坐在閱覽室的一張凳子上,頭頂著頭一起看完了一篇報告文學,倆人都哭紅了眼,走出閱覽室,我們倆發(fā)誓一定要把這個故事改編成電一影劇本,甚至還想要,一定找人拍成電一影……
后來云在南國的省臺拍教學片,我電話里跟她講起了林覺民的《與妻書》,兩年后我回家看家,再次見到她,她竟然把我?guī)У剿墓ぷ魇,讓我看她自己拍攝剪輯的《與妻書》的短紀錄片,我們又如大學時期一般,并坐著一起看,倆人都哭紅了雙眼……她說,再修改一下,然后送給我,讓我好好準備,上一堂全國的精品課……
突然就接到了云去美國的消息,電話去恭喜,她卻說:別人是恭喜,你該知道我是無奈……雙雙無語,從此十年不敢問:你過的可好。十數(shù)年后,突然,她加了我的Q一Q,終于又看到她的容顏,聽到她氣喘吁吁的嬌語,看見她QQ上的簽名是:你若安好,我心可晴。心底一熱,知道牽掛還在,一切如故。
她笑笑的問:紅,你還打球嗎?
我笑著說:我不打球了,我卻開始寫詩了。
她沉了一下臉,對著我幽幽地說:我什么都不寫了,可惡的資本主義。
我的心一酸,知道她活的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