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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那年那月那落花散文

        時間:2020-07-19 08:48:44 散文 我要投稿

        那年那月那落花散文

          青春不會說話,記憶也沒有開花。若干年后,所有的過往都繽紛成落花。

        那年那月那落花散文

          無法知道是不是也有人與我一樣,為了遺忘一個人,逃離了原本深愛的一座城市?

          1995年臘月27,我25歲,在兒子童稚顛倒“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象根草”的歌聲中,一個人拖著簡單的行李箱南下。訣絕地逃離家鄉(xiāng),心里面一遍遍只重復(fù)著一個念頭:遠離他!

          虎門臨郊的一個工業(yè)區(qū),我茫茫然下車。那時沒有手機,沒有電話,只有女友瓊在服裝廠的地址,在摩托車的帶領(lǐng)下找到廠時,正值員工下班排隊在打飯,看門保安肆意掃在我身上不懷好意的目光,混著下水道臭味的空氣,吵吵鬧鬧帶著罵聲擠著的人群,清得偶爾看到一點漂著雞蛋花的紫菜湯,在瀟條的冬日里只平添了我想哭的欲望。

          沒有找到瓊,在萬分擔(dān)憂中,有個家鄉(xiāng)原單位認識我的女孩子在異鄉(xiāng)的人堆里叫出了我的名字,模糊的記憶中在老家時她曾向我借過一盤歌碟。她叫劉珍,告訴我:瓊嫁人了,嫁給了一個大她很多的老板,去了何處,無人知曉。知道我也是來南方找工作,熱情的她安頓我在她的宿舍住下。

          半夜里有人摸索著掀開了我睡的床簾,驚得一身汗,劉珍也醒來了,才知是她上夜班的男朋友,看著他們倆的神情,我明白了幾分,趕緊穿好衣服,來到了宿舍舍監(jiān)處。舍監(jiān)是個四川人,約摸不到三十的樣,當過兵,有雙會笑的眼睛,更顯出幾分英氣。天南海北地跟他說話到天邊泛白,陸續(xù)有人走動開始洗潄了,舍監(jiān)的老婆也起床了,看到我,不友好的面色立馬伴著刻薄尖銳在清晨的安靜里發(fā)酵:誰家的?沒男人陪找我男人陪?不敢多呆一分鐘,也不能答話。在那些穿著工衣的打工妹中,我洋氣不俗的打扮讓她充滿了戒備和敵意,對一個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我,忍讓是一種美德!

          冬日,暖陽,我拎著個繡花小手袋,漫步在工業(yè)區(qū),隨便找了個早餐大排檔,要了份云吞(平生第一次吃)把自己填飽了。沿著工業(yè)區(qū)的路一邊走,一路看廠門口的招聘啟示,臨近春節(jié),大部分廠已放假,偶爾有招文職類的,又因我不會粵語而作罷。有一紙品廠招廠內(nèi)幼師,但不包吃住,我也沒有留下。

          華燈初上,工作無著落、疲倦、沮喪、舉目無親一下子包圍了我。不遠處的溜冰場人影綽約,循著那首《把我的悲傷留給自己》,我也加入了溜冰的人群,那種晃悠悠的輕曼,涼絲絲的憂傷,宛如撫摸記憶的催眠,幾圈下來,所有的煩惱都拋在腦后了。場子周圍有很多木條椅,坐著的,躺著的,說著話的,跟著曲子唱歌的……一切都讓我覺得不真實。聽說溜冰場是通宵開放的,我也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坐了下來。困了就睡,醒了又跟著人群一圈圈地溜,一夜又這樣打發(fā)過去了。

          回到劉珍宿舍,她們還沒有起床,沖了個熱水澡,才發(fā)現(xiàn)十多個床位好幾個床簾外都掛著男人的衣物,原來他們是男女混住的。輕手輕腳出了房間,舍監(jiān)與他老婆在吃早餐,我微笑著走過,背后傳來他老婆的呵斥:看什么看,把你魂給勾了!

          出了工廠,沿路的樹已被裹上了一層金色的紙,一排排的燈籠渲染出節(jié)日的氛圍,我在縱橫交錯的小巷里迎風(fēng)穿梭,中午的時候,在新落成的工業(yè)區(qū)里詢問工作時,遇到了來自己家鄉(xiāng)同一鎮(zhèn)上的老鄉(xiāng)星,他在這間手袋廠做保安兩年了,知道我從家鄉(xiāng)剛來,沒有找到工作,他打來一份飯菜分給我一起吃,就著沒有油水的海帶,炒成黃色的生菜,我和他坐在廠門前的花壇里一邊吃,一邊說話。星告訴我對面食品廠招工,他跟那廠的人事文員挺熟,常在一起打臺球,他來幫我想辦法。我就在花壇的草叢里看書曬太陽,直等到星下班跟那人事文員打臺球,直等到星打著響指告訴我搞定,代價是他送了一個廠里自產(chǎn)的最新款式的`錢包給那文員。我們約好第二天再來對面廠面試。

          又在溜冰場過了一夜,早早回到劉珍宿舍梳洗,原來他們一夜在加班,迎著冬陽到達食品廠時,門口已聚集著一、二十個人在等候面試,人事文員點兵點將似的“你,你還有你,跟我進來”。去到二樓辦公室,食品烤熟的香味彌漫開來,兩男兩女在玩撲克牌,人事文員跟背對著我坐的人報告:“經(jīng)理,人都帶進來了”。經(jīng)理專心地在擺牌,那是一種用八張紙牌的玩法,經(jīng)理坐莊,我就那樣站在經(jīng)理的后面看他擺了兩三把,也看出了些名堂,同花,順子,三條,對子,雜牌,到單張,從大到小的擺好與莊家比(不可大小顛倒地擺放,不然全輸給莊家)。等經(jīng)理起身去拿面試表給我們填寫時,他把牌隨手遞給我讓我替他抓牌。剛好我起到一手很神奇的牌,有很多種擺法,各種擺法輸贏不同,我擺了一手最好的,幫經(jīng)理大大賺了幾百元。等我站起身,經(jīng)理對同進來面試的人都下了回拒令,唯留下我填寫簡歷并面試,就這樣在95年舊歷年的最后一天,我在南方有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銷售文員。為了逃離一個人,我開始了這樣的漂泊。

          一年后,有次與經(jīng)理一起吃飯,他說出了錄用我的原因,原來是因為我?guī)退麛[的那一手好牌,讓他領(lǐng)教了我的聰明,他說我剛從家鄉(xiāng)來,這種紙牌是南方才有的,我能在極短的時間里領(lǐng)悟,接受新工作也一定能做得好。

          人生如牌,一手好牌給了我一片天空,人生如牌,再差的牌也要用心去打出最好的效果。

          20年過去了,轉(zhuǎn)輾了多少個城市,經(jīng)歷了多少次工作變動,初來南方的那一幕卻常似夾在書頁間的落花,總在不經(jīng)意間溫暖地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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