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行囊,且行且遠散文
火車在靜謐的夜里,如蝸牛般沉穩(wěn)而安詳。擁擠而嘈雜的車廂也安頓下來,像是在想著某些脆弱的心事。
背上行囊,我即將回到家鄉(xiāng)。
當晨曦的第一縷陽光灑下來的時候,我就能看見家鄉(xiāng)的荷塘里里愉快自由的水鴨,第一眼我就會看見,那些曾經(jīng)在夢中不止一次夢到的角落和地方,那好久沒有見到的熟悉臉龐……
心里卻是空空的,像是丟失了什么。
遠了,遠了,最后一個熟悉的站點,最后一個可愛的路燈也都消失不見了,那些曾經(jīng)我無法接納的人和物也都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不見了,不見了許多曾經(jīng)的厭惡與心煩……
車廂里的燈忽而滅了,如墨的黑一下子灑向了自己。躺在床上,心里仍停留在白天分別的時刻,更添了一份失落。
夜色深了,選擇起來,獨自坐到靠窗的座位上,拉開窗簾,細心凝視著附在玻璃上的水珠,然后把視線投向外面的黑夜,無精打采的路燈發(fā)出疲乏的光,時而晃過眼簾,除此之外,便什么也看不見。
在這樣安靜的夜里,在這樣離別的時刻,記憶變得如水清澈透明,時光便不再行色匆匆。
很傻地在想,剛剛分別的朋友們,你們還好吧?離開已久的家鄉(xiāng),那些熟悉的面孔和聲音都還沒有變吧?當曾經(jīng)熟知的人和物都添上一層陌生的塵埃時,叫我如何不近鄉(xiāng)情怯呢?
我們從出生開始就一直生活在一個地方,這就是家鄉(xiāng),一個在任何時刻都充滿親切溫馨的詞。然而,人生是有使命的,總得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那就是夢想。年輕的歲月,夢想就像一棵芽苗,播在心田里,春去秋來,春華秋實,這棵芽苗終會破土,去迎接熾烈而熱情的陽光。于是,為了這份執(zhí)著的夢想,毅然闊別,奔向他方。
每個人都在很小的時候都幻想自己會成為一位詩人,詩人總向往流浪,因此,每一個少年總有遠走他鄉(xiāng)的愿望。所以很多時候,我們沒有選擇的余地,不得不背起行囊,遠走他鄉(xiāng),不是悲情的離別,也不是去大展宏圖,做出一番豐功偉業(yè),而是去到另外一個不屬于家鄉(xiāng)的地方,僅此而已。
然而,我們不知道這顆心會去經(jīng)歷流浪和漂泊的苦痛,去學會在動蕩不安的生活中守住心中最后一點安慰,去接受相逢的喜悅和離別的憂愁。
和一個人相處了很久,那張熟悉的面孔,那個熟悉的動作和眼神,所有的所有又都歸于不在。有的,甚至永遠不會再見一面,就如同在迷失了方向的時候,得到了陌生人的幫助,想去說聲謝謝的時候,那人卻已無處找尋。許多事,經(jīng)歷了一遍,無論留下的是后悔和教訓,還是刻骨記憶與懷念,都不會再有第二次的機會了。
血濃于水的親情,當親人離開我們,縱然仰天哭喊,也不能換回他的一個微笑。珍貴美好的友情,時間和空間的的巨大鴻溝,會使其暗淡無光。甜如蜜糖的愛情,愛人還是作出了離開的決定,她說這樣對彼此都好,我只能黯然退場,帶著幾滴無人知曉的淚水,看著她在和別人牽手。
于是,這顆心在安逸了許久之后,就再也經(jīng)不起甚至極小的漂流了。它總想有個家,有個安安穩(wěn)穩(wěn)的的家,去存放小小的情感,把刻骨的憶念珍藏,不管這其中有多少悲傷,又有多少的快樂。
然而,人生漫長的旅途不會停下腳步,當我們在一個地方,經(jīng)過了幾日幾夜的痛苦掙扎終于把心放了下來,然而,容不得半點耽擱,又得去另外一片充滿未知和隔閡的空間了。
他們都走了,走出了我的世界,到最后指在心中留下了一個個模糊的背影,那些歡笑與淚水,曾經(jīng)朝夕相處,相濡以沫過的時光,也會漸漸被時間的浪潮沖刷,只剩下一片寂寥的蒼白。漸漸的,他們又以陌生的姿態(tài),慌張地闖入我的世界,面孔都是陌生的`,而我又不得不去學會接受他們。
不懂得去拋棄縈繞在心中難以排遣的過往,也不明白如何去接受未來的新一道風景,只是在這二者的交叉點,獨自承受著無比巨大的空虛與寂寞,心如刀割的疼痛與無奈,唯有自己去體味。
記憶被時間的魔爪輕輕的抓起,撕碎后拋向空中,殘留的些許碎片,卻無法再拼到一起。許許多多的開始和結(jié)束都是難以預料,徒留幾許鮮活的記憶,最后染上的是歲月無法被抹去的風霜。也許,生命的旅程注定是由開始和斷裂來連接的。舊的一段難以割舍的情感,終會被新的旅途上的一道亮麗風景所取代。
離別之后,回憶之后,思念之后,悵然之后,落淚之后,它就轉(zhuǎn)向了另一條路上,在這條路上跌跌撞撞,跌去了年少輕狂。于是,不再留戀著過去,而是把眼光投向明天。
習慣一個人孤單上路,不管這顆心是否還能承受再多一次的離別。背上簡單的行囊,和那些遙遠的,被時間割碎的記憶碎片。
火車在夜里靜靜地行駛,時間在指縫間緩緩地流淌,路燈在視線里悄悄地后退。把頭靠向冰涼的玻璃窗上,把心從窗外收起,對著玻璃哈出一口氣,抬手,寫出幾個孤獨的字眼:且行且遠。
背上行囊,且行且遠。前面的路也許會有,更美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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