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話汝水散文

夢話汝水散文

　　突然一笑，無故地傻笑，惹友人問：你有啥好事，這樣偷著樂？我含糊其辭，無意解釋。如來佛祖能笑，他笑天下可笑之人。我非佛祖，是平凡的人，笑不得別人，是自嘲地笑。

　　忽而，我無心安坐，似夢非夢，不想做一個作繭自縛的人，想掙脫“蜘蛛網”一樣的生活。

　　在現(xiàn)實生活中，生活的話題，總是比用筆書寫厚重。我像是一只久困籠中的飛鳥，感覺很累，身心疲憊，不能自由選擇怎么活的道路。在我以往的記憶中，生活依然殘酷，仍然沒有自由的路走。所謂隨波逐流，負重競走的自由，能算什么自由？所謂自由灑脫地生活，可能隱藏在我的內心，而不是在現(xiàn)實的生活中……

　　我想到汝水邊走一走，呼吸一點自由的空氣……枯萎的雜草，是冬天賦予的景色。光滑的鵝卵石，毫無棱角。在汝河，它順水滑行，純粹本性釋然，隨波逐流。鵝卵石就像墊腳石，無數陌生人前赴后繼，他們踩著圓潤的鵝卵石悄然走過，似輕盈的鴻爪不留痕跡。枯萎的葛麻草，就是最低賤的、生命最卑微草中之小草，它軟綿綿地匍匐在地，被四季輪回的季節(jié)掠去生機，等待著來年的春天泛出新綠。我感嘆暖陽似春，如此嫵媚，卻無法挽留住秋天景色。夏天的汝河，游人如織；寂寥的汝河，一片喧囂。到了冬天，游人稀少，昔日的芳草枯萎，不知“凋零”了誰的心。

　　冬天的汝河，似“天老地荒”，景色慘淡。雜草叢中，落光樹葉的楊樹，傲然風中，孤零切直，宛如“獨木不成林”的風景。汝河上空，偶有烏鴉啼鳴，喜鵲展翅，野鴨貼著水面低飛，三五個人到此閑游……汝水流淌，蒼穹空曠，太陽射向楊樹，枝條的間隙，散射著金色的光芒。

　　雖然樹木不成林，畢竟是幾棵樹，并非匍匐在地的小草，也不是山間酸棗樹，猶在寒冬頹廢的慘景。過往的歲月，無論汝河的小草，或挺立風中的樹，因為我常到河邊走，感情的釋然，故而偏愛了這里的一切。

　　順其自然的“偏愛”了一切“草木”，能有什么錯？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這里生長的每一棵樹，它喝了汝河之水，就這樣做了一棵又一棵樹，是有“個性”的每一棵樹，成就了汝河岸邊的風景。樹非枯草，樹有樹的情致，它發(fā)不出聲音，沒有人的噪音，沒有人的愛撫，卻一棵比一棵長得筆直，就這樣傲然挺立于汝河，自生自滅，自由生長！

　　偶有“冬日”清風吹來，光禿的楊樹枝條，為了度過無聊的寒冬，渾身綠葉落得干凈。冬日的風兒使勁地吹，風就是風兒，它不懂樹木的情致……杭州詩人、小說家、演員郁雯著長篇小說《每一棵樹都很孤獨》，詮釋“樹”的命運。做人的人呢？都想成為人上人，為何不能為一棵孤獨的樹，在樹下為樹，傲然孤獨地成長？人似狼群，習性結隊，不如獅子和老虎，獨來獨往！想當然，獅子是否例外？做不成孤獨的老虎，就成為結伴而行的雄獅，遠離害人的狼群。

　　楊樹梢上的老鴰窩兒，一棵樹上一個窩兒，兩棵樹各有一個窩兒。我盯著鳥的窩兒，感觸它無以倫比的美，更勝一籌“另類”人的智慧。鳥窩兒任憑風吹雨淋，歷經寒來暑往，依然是完美的窩兒。世上的人呢？時而生發(fā)什么“鳩占鵲巢”的悲催故事，抑或人們站在“斷橋”上看“斷橋”，站在“風景”上觀看人間“風景”。這些自欺欺人者，他們創(chuàng)造了令人詛咒的奇跡。

　　奇異怪想，促使我愈發(fā)感到：生活如此富有情調，富有“詩情畫意”。我不知天空飛鳥，是否鄙視人類，抑或人類忽略鳥筑巢的技藝。在浮光掠影的汝河邊，我愈發(fā)奇想著鳥兒，它就是一只會飛的小鳥。鳥兒不會說話，它是如何相傳筑巢的技藝？鳥兒銜枝筑巢，遠不如人，無靈巧的手，卻在樹上筑了窩兒，任憑寒冬的風肆虐，依然堅不可摧。鳥兒筑巢的技藝，在我這一時光，就這樣身心迷亂。

　　人活一世，草木一春。在汝河我茫然地前行，靜靜地守望著一切。這里的一草一木，它們體驗著“一歲一枯榮”的光景，沒有人類“思思念念”的糾葛。汝河靜靜地流淌，記憶中從我無知的童年，流淌到我的中年……童年時光里，我在汝河邊姨家蘋果園玩耍，曾在清澈的汝水，摸著河底柔軟的細沙，像小鴨子一樣浮在水面，雙腳亂蹬學游泳。暑假在汝水邊姨家常住時，牽著她家那一頭驢，也牽過她家的一匹馬兒，跟隨著表兄弟表姐，用鐮刀在汝河割草，喂驢養(yǎng)馬。我在汝河空曠的草地上，騎過姨家那一頭驢，騎過那一匹溫順靈性的駿馬。我任憑馬蹄子踩著汝河芳草地四處奔走……夏天暴雨來臨，汝河上空黑云翻墨，蓋過蒼穹，時而傳來滾滾雷聲，聲聲驚魂。

　　回憶我童年往事，像在汝河瀲滟的水面，那太陽映射的芒光，在我心虛無縹緲地存在。我感悟著天上的太陽，凝視落入水中的太陽，它們像孿生兄弟，形影不離，伴我前行。我沿著河岸朝前走，太陽又像是我“亦師亦友”的朋友，它承載著我無奈地過往，與我親密無間，形影相隨。

　　汝水是當年的汝水，我已不再當年。童年我的春天，我曾在汝河尋茅芽……夏天在汝河柳樹上抓知了（蟬），在岸邊草墊下掏螃蟹，在褪去洪水的水摸魚，在岸邊沙灘上撿貝殼，在小河溝的淤泥中抓泥鰍捉鱔魚。那時，竟從鱔魚藏身的孔隙，忽而鉆出一條小蛇，被我當作鱔魚，伸手抓，頓時驚魂。夏天在汝水中游泳時，我伸出小手捕捉水面的蜉蝣，好奇地看它螞蟻似的瘦長身子，細心觀察它長幾條腿兒。此時我以觀察蜉蝣的細心，反復觀察汝河的枯草，這里每一棵孤獨的樹，還有樹上的鳥窩，以及汝河上空太陽反反復復的變化。我嘗試站在不同的位置，看待同一個風景，感觸變幻的景色。

　　太陽刺我的眼，芒光斜射到汝水，水面像是灑滿一片碎銀，金光閃爍。耀眼的太陽，一個掛在天上，一個浮在水面，兩個太陽，形象逼真，似乎分不清天上和水中，哪個太陽更加真實。我猶如貓抓“線團”的心境，愈發(fā)不可收放自如，陷入“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的困惑，就這樣迷亂了“初心”。

　　太陽隨著我腳步的移動往前移動，它隨著我移動的身影往前游走……它追著我的身影，我追太陽在汝水。

　　我與汝河的往事，故事多又長，此處可否略去千字？無聊的人事，還是略去無趣的片段吧！那是我支離破碎的生活，再也不想老生常談了。不時從身邊傳來友人的講述，他似乎在補充我的缺：我上二年級時，到汝河放過黃牛，上四年級時，換成一頭驢了。

　　現(xiàn)如今，放過黃牛和驢的少年，已經不再年少，他像小草一樣茁壯生長，逐漸成為青年詩人。

　　汝水波瀾不驚，它靜靜流淌著，送走酷暑，迎來嚴寒。野生的斑茅花，因太陽的芒光迸射，光色爛漫，富有幾分情侶牽手，迎著日光走的情致。斑茅花雖枯萎，是古人（男子）求愛的信物，固然十分可愛迷人。

　　在汝河灘草地上，一群綿羊吃著枯草，風景入心，似一幅油畫，猶如古人言：“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詩的意境，韻味悠長，為汝河的寂寥，平添幾分“冬日”的情調。

　　暮色將臨時，汝河牧羊人揮著鞭子，他跟隨著羊群，迎面向我走來，在日暮下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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