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作品中的和諧美
導(dǎo)語:在當(dāng)代文壇上,汪曾祺的作品是獨特的。他以輕淡的文筆些平常人事,不追求大人物、大事件、大題材,只在平常人事上落墨,開掘大精神、閃光點;文章結(jié)構(gòu)大巧若拙,看似隨心所欲,實則苦心經(jīng)營,看似閑筆滿篇,實則行止自如,無序之中有序,為文無法而至法;語言表現(xiàn)為流動的美、靜止的美和生活的美,流動不拘,無跡無礙。
一 、以輕淡文筆寫平常人事
汪曾祺出生于江蘇高郵的一個士大夫家庭,“我的祖父是清朝末科的拔貢”,[1]教導(dǎo)汪曾祺讀《論語》,寫初步的八股文,這位祖父非常疼愛這位三房的長孫,“他賞給我一塊紫色的端硯,好幾本很名貴的原拓本字帖。一個封建家庭的祖父對孫子的偏愛,也僅僅能表現(xiàn)到這個程度”。[2]
汪曾祺的父親王菊生,“是我所知道的一個最聰明的人,多才多藝”,[3]而且“我的父親是個隨便的人,比較有同情心,能平等待人。我十幾歲時就和他對坐飲酒,一起抽煙。他說:‘我們十多年父子成兄弟。’他的這種脾氣也傳給了我,不但影響了我和家人子女、朋友后輩的關(guān)系,而且影響了我對我所寫的人物的態(tài)度以及對讀者的態(tài)度。”[4]
在這樣一個幸福的童年里,汪曾祺的每一寸時光都是柔軟的。大運河穿城而過,他盡情地欣賞著河里的漁舟、大淖的嵐煙、大堤下的鴿背、菩提庵的法事、戴車匠的車床、小錫匠的錘聲……在這個純樸、褪色的小城里,汪曾祺聞到了一種辛苦、篤實、清甜、微苦的生活氣息。
汪曾祺從小學(xué)五年級到初中畢業(yè),教他國文的都是一位姓高的先生,在高先生所授的古文中,“我受影響最深的是明代大散文家歸有光的幾篇代表作。歸有光以輕淡得文筆寫平常人事,親切而凄婉。這和我的氣質(zhì)很相近,我現(xiàn)在的小說里還時時回響著歸有光的余韻。”[5]
如此的環(huán)境直接影響了汪曾祺的寫作風(fēng)格,在他的作品中不會有金剛怒目似的憤恨之筆,只會充滿菩薩低眉似的輕淡之文。然而這種輕淡之筆并不是對世事的冷漠,漠不關(guān)心,恰恰相反,汪曾祺的輕淡之筆下蘊含的是對這個輕甜、微苦的世界及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人們的深沉的愛,這種輕淡是絢麗之極的輕淡,是融入豐腴的輕淡,也只有在這種輕淡之筆下,平常的人事才會顯現(xiàn)出和諧之美。汪曾祺的作品中塑造了各式各樣的任務(wù),在他的`筆下,有販水果的葉三們,有畫畫的季匋民們,有走碼頭賣藝的王四海們,有開炮仗店的陶虎臣們,有醫(yī)病的王淡人們……他們是那么的平常,如滄海一粟,在世界三千,眾生蕓蕓之中,不辨你我。作為一個單獨的生命個體,他們身上又透露著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美德,他們都有著一顆仁愛的心,善良正直,熱情誠摯,多情重義,舍己為人,頗有上古之風(fēng),又洋溢著濃郁的生活氣息。
二、結(jié)構(gòu)的大巧若拙
《老子》中提到“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用這句話來形容汪曾祺作品的結(jié)構(gòu)再適合不過。“我的小說似乎不講究結(jié)構(gòu)。我在一篇談小說的短文中,說結(jié)構(gòu)的原則是:隨便。”[6]但這是一種“苦心經(jīng)營得隨便”,看似閑筆實為不可或缺,就像周作人對廢名的評價:“行文好比一溪流水,遇到一片草葉都要撫摸一下,然后又汪汪地向前流去”,汪曾祺總是順著人事的自然發(fā)展,娓娓道來,安靜妥貼。
《星期天》中,一個人物接一個人物,先為單獨敘述,最后一件小事,水到渠成,從容自然。《八千歲》中人物眾多,八千歲、宋侉子、虞小蘭、趙廚房,一個人物牽出一個人物,八千歲談到他“花了八百現(xiàn)大洋從宋侉子手里買下來的兩匹大黑騾子”,于是介紹宋侉子能掙錢也能花錢,一旦手里有了錢,就都花在虞小蘭家里,虞氏母女出場,由寫虞小蘭的美貌又回到了八千歲,又有其生活節(jié)儉引出趙廚房,最后寫到八舅太爺。《異秉》更是這類結(jié)構(gòu)的代表,小說先寫王二的薰烤攤,繼寫源昌煙店,繼寫保全堂,洋洋灑灑,枝枝蔓蔓,但由于王二的穿插,所有的枝蔓又回到一起,構(gòu)成一個完整的藝術(shù),若非成竹在胸,那得和諧自然。
三 、語言流動不拘
汪曾祺十分重視語言,“我以為語言具有內(nèi)容性,語言是小說的本質(zhì),不是外部的,不只是形式,技巧……語言像樹,枝干內(nèi)部汁液流轉(zhuǎn),一枝搖,百枝搖。語言像水,是不能切割的。一篇作品的語言,是一個有機整體。[7]”
汪曾祺還認(rèn)為語言的使用也是一門藝術(shù),“使用語言,譬如揉面,面要揉到了,才軟熟,筋道,有勁。水和面粉,本是兩不相干,多揉揉,水和面的分子發(fā)生里變化。寫作也是這樣,下筆之前,要把語言在手里反復(fù)摶弄.”[8]
汪曾祺的語言首先表現(xiàn)為流動的美,句式干凈,極少枝葉,讀來清清爽爽,極賦韻味。如《葡萄月令》,“一月,下大雪……二月,刮春風(fēng)……三月葡萄上架……”更是一曲生命的淺吟低唱。
汪曾祺的語言其次表現(xiàn)為一種靜止的美,用白描的語言,近乎臨摹寫生,鮮少冗長、累贅的描寫,將一幅幅景象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語句簡短,節(jié)奏明快。如《歲寒三友》,“到處是墳頭、野樹、荒草、蘆荻。草地里有蛤蟆、野兔子、大極了的螞蚱、油葫蘆、蟋蟀、早晨和黃昏,有許多白頸老鴉,人走過,就啞啞地叫著飛起來。不一會,都紛紛地落下”。汪曾祺通過幾種景物的介紹,“陰城”景象已了然于心,雖荒涼但不凄涼。
再次,汪曾祺的語言表現(xiàn)為一種生活的美,如《受戒》中明海與小英子的對話。
“小英子忽然把槳放下,走到船尾,趴在明子的耳朵旁邊小聲的說:
“我給你當(dāng)老婆你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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