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的故事

成長的故事

　　我和它的初見，大約是在六歲那年。三月的桃花爆滿枝頭，綠葉在花下時隱時現，金色的陽光透過花葉間的罅隙灑在草地上。抬頭，是云蒸霞蔚；低頭，是綠草無垠。

　　那時，我拉著母親的手，撒歡似的圍著它那兩人合抱粗的枝干轉圈。三月的春風拂過粉紅色的花瓣，翩翩落在我們四周。

　　這棵樹似乎是野的，獨立在大草坪的一端。后來聽打掃的爺爺說，這棵樹在這兒有五六年了，只開花不結果，也不知是誰撒下的種。除了他得空給澆澆水，也就沒有什么人管，過路人只當是欣賞風景罷了。

　　再次和它見面，是與我朋友一起。矮處的枝丫有的已經成了枯木，粉紅色的花瓣似乎都蒙上了一層灰色，它的樣子，已不似兒時那般熱烈。

　　朋友是第一次來，見到眼前夢幻似的景象更是一番稱贊，說她從未見過這樣美麗的桃樹。我笑笑，沒有說話。手掌輕輕撫摸著枝干，不知為何，心頭多了一絲感傷。

　　回去的路上，朋友還在不停夸贊那棵樹，我隨意應付了幾句便不再說話。那一年，我大約十二歲。

　　今年再去看它的時候，鼻子是酸的，我在它的旁邊坐了很久，看著那被砍斷的樹干，眼眶里的淚水不停打轉。我一直坐到了下午，直到遠處有個身影向我走來。

　　“小姑娘怎么哭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我抬頭，認出他是那時打掃衛生的老爺爺。

　　我望著他和藹的笑容，平穩了呼吸：“這棵樹……怎么被砍了？”

　　老爺爺聽了，嘆了口氣，俯下身撫摸著上面的年輪：“枯了，就在昨天給運走了，這樹得有十多年了吧？舍不得啊，照顧它這么多年了，唉！真舍不得啊！”

　　回家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天邊的云彩被鑲上了一層金邊。遠處的火燒云五彩斑斕，若仔細看，云的形狀與那棵桃樹像極了。我沿路看著那朵云，帶著這份不明緣由的“愁”回到了家中。

　　后來某天到超市買東西，這條小路，既熟悉又陌生。經過那光禿禿的樹墩時，竟發現上面長出了新的嫩綠。原來，蹀躞千里的我最終還是回到了這棵樹下。

　　一樹粉紅一片霞，一世浮生一剎那。人生一世，大多應是起伏不定，偶爾的大喜大悲，也算是為短暫人生的白板抹上了些許色彩。

　　那一次的成長，原來是大悲后的新生。那一剎的粉紅，原來早已烙印在我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