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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我的村里的土屋老樹作文

        時間:2021-08-22 20:55:49 我要投稿

        我的村里的土屋老樹作文

          我祖輩生活的農(nóng)村,在大西南橫斷山脈的腹地。在現(xiàn)代交通沒有大發(fā)展之前,村中相對閉塞,外面世間的風(fēng)花雪月和紅塵滾滾根本無法觸及。因而,民生艱難,民風(fēng)淳樸。從我知道,村里就沒有什么大宅院落富豪人家,絕大多數(shù)的房子都和奶奶家的土屋一式無兩。

        我的村里的土屋老樹作文

          土屋選址往往是在不能大量出產(chǎn)糧食,無法灌溉的旱地坡地。幾條小道依著山形地勢蜿蜒期間,各家各戶的土屋就像順藤結(jié)著的瓜果,靠路而建,整個村莊全無規(guī)劃。不需多少年便錯綜無章恍若迷宮。村莊雖雜亂,土屋卻有著相對固定的格式、布局。一面靠著山坡一面望著山谷,四個邊上兩面瓦房幾間、兩面院墻,菜畦靠墻而設(shè),中間方方正正的圈起一方院壩;_用石頭砌壘,主體建筑則全由紅泥夯土而成,石基防水,泥墻隔熱保暖,真是無比巧妙的搭配。

          一般向陽的兩邊是三間正房和三間廂房,正房三間只有堂屋一間對著院壩開門,堂屋內(nèi)左右二壁各開一門鏈接臥室。堂屋的正面是“天地君親師”的牌位。堂屋一角挖一小坑鑲上石條是為火塘。正房子有閣樓,從堂屋里面用木梯登上,閣樓很矮沒有天花板,防不住風(fēng)和揚(yáng)塵,也就沒有辦法住人,堆放糧食倒可防潮。修建較早的土屋臥室是沒有窗戶的,睡在其中黑洞洞的不知天日。但是外面秋蟲、土狗、夜貓子的叫聲也都可以一概隔絕,無夢到天明那是常有的事,住慣了的老人換到玻璃窗透亮的新居還常常睡不著瞌睡。廂房是廚房和廁所圈舍,簡陋的很。廚房緊靠著正房,里面通常擺放一個全實(shí)木純手工的碗柜和四根長板凳一套小方桌,一方架設(shè)著兩口大鍋的土灶,簡易的案板。豬圈和廁所連在一起距正房較遠(yuǎn),通風(fēng)透氣并無臭味。

          窄窄的狹長的菜畦靠著院墻,菜畦中多植果木。這里的蚯蚓、蛐蛐各種不知名的小蟲小花匯合起來就是童年的樂趣了。

          據(jù)此定式,原先奶奶家土屋院壩周圍就栽種有幾株果樹。后來,因?yàn)橐浣▋砷g偏房烘烤煙草,兩棵本地毛桃子樹犧牲了,如今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樹的形狀和桃子的味道。只是我的一位表妹因此二樹得名“桃”字,如今桃姑娘也已經(jīng)二十好幾,成家立業(yè)了。后來,大門入口和洗衣臺旁邊的菜畦里的幾棵梨樹,也因?yàn)槟甏眠h(yuǎn),蛀蟲侵蝕漸漸枯萎死掉了。只記得斑駁的樹干在菜畦里立著,好幾年才完全腐朽被那些蛀蟲消化掉。

          這些樹都沒有了以后,奶奶的菜畦就真的是回歸到了種菜的功能,厚皮菜、香菜、火蔥、芹菜、白菜等等種上不少。因?yàn)闆]有了樹蔭,菜就長得很瘋;又因?yàn)椴似璨皇菍iT的菜園子,面積有限管理起來不很費(fèi)力;再因?yàn)椴似杈驮谧约杭依铮栌囡埡蠖伎梢哉湛凑湛,各種菜蔬都長勢喜人。奶奶不善烹調(diào),粗茶淡飯做的都很一般,沒有什么過人的手藝,但是就這些蔬菜隨手采摘,山泉水清清淘洗,放點(diǎn)油鹽煮出來都是人間美味。后來我到過不少的地方,上過各種餐廳菜館,土屋菜畦的那股清香卻是一直沒能再嘗。而今,爺爺奶奶早已年邁不能耕作,土屋和菜畦都?xì)w給了小叔一家,菜畦的菜還是一如既往的瘋長,但是那個味道卻是永不可得了。

          在我寫這篇文字的時候,最后一棵板栗樹也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多時,枝干也早化作炊煙飄的不知去向了。但是它的樣子形象和帶給我在老屋里的樂趣卻是歷久彌新不曾消散。

          板栗樹在院壩西角牛圈邊上。院壩下面是一排更老的房子,比奶奶家的房子要矮上一截。板栗樹在兩家房子之間的空隙里。很大的一棵樹枝繁葉茂,自我記事起就是這樣,很多年沒有什么變化。為了不影響房舍的主體結(jié)構(gòu),一丈以下全部修剪的干干凈凈,不留一點(diǎn)可供攀爬的枝杈。樹干三人合抱,各種枝椏密密匝匝,宛若巨大的傘蓋罩著兩家的房舍,夏天濃蔭冬天虬枝,道不盡的滄桑偉岸。

          中元節(jié)后中秋節(jié)前,滿樹佳果破殼,吐出棕色的子實(shí)。一陣風(fēng)后,子實(shí)和長滿刺的外殼下雨似得噼噼啪啪就落滿一地。放學(xué)回來,將書包一扔,飯也顧不得吃就奔跑著朝奶奶家去了。

          我們無法爬上樹去,只能聽風(fēng)吃板栗。那時節(jié)每每風(fēng)起我們就逃到屋檐的瓦溝下躲起來,我曾因?yàn)槎汩W不及被空空的刺殼砸中,那滋味簡直不能言表。風(fēng)過后,我們呼喊著跑過去,那種喜悅和激動,真像是打了勝仗的士兵在哄搶戰(zhàn)利品,撿起來就往衣服兜里塞。個別還在刺殼里抱著沒有脫離出來的,就需用腳去踩,掌握好角度,輕輕一使勁,那板栗就咕嚕一下滾了出來。掌握不好力度,就會把子實(shí)踩破,就不爽快了,小時候可是幾經(jīng)學(xué)習(xí)才掌握好力度和角度呢。

          山村最常見的果子是山杏和蘋果,板栗不是誰家都有的。于是,當(dāng)我把身上所有的兜都塞滿,邊走邊嚼著回去的一路,曾經(jīng)也艷羨過不少眼饞的小伙伴。自小懦弱的我,小小的自尊往往在這個時候得到極大的滿足。

          白天零星的蒂落對小家伙們來說是豐收了,但對于豐碩高產(chǎn)的大樹來說,實(shí)在算不了什么。最壯觀的場面往往是在雞鳴聲中爺爺掃地之前,夜里的風(fēng)刮得又猛又勤,不大的院壩上,兩家屋頂?shù)耐邷现腥亲厣陌謇,夾雜著落葉和刺殼。那一個多星期的時間里,每天早上爺爺基本上都會收獲一瓷盆的.板栗,外加幾大桶的枯葉刺殼和各種枝椏,老人總是將這些板栗小心翼翼地曬干保存起來。

          于是,一年的時間里總會在某個殺了雞的晚飯的餐桌上,或是冬天熱絡(luò)的火塘邊,或是圍爐夜話的家庭閑談的時候見到這些棕色的小精靈。零食還不豐富的年代,老人總也舍不得一下吃盡,總是精心的計(jì)劃著斷斷續(xù)續(xù)的吃上一年的光景,于是爺爺?shù)拿坠窭铮话砂謇蹙桶橹鴼q月鼓起又癟下。

          奶奶家的土屋原先是一片菜園子,板栗樹下的一排更老的房子那才是我們的祖屋。后來人多了,住不下了才有了這座爺爺口里的“新房子”。聽說,在菜園子變成房子之前,這棵樹就在那里,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呢!不管怎樣,板栗飄香的老屋都是我精神皈依的所在。

          冬天,一家人圍坐在土屋的火塘邊,看著炭火翻騰出熱焰。大人們總是說些生活的事情,我們也不關(guān)心,那時候沒有什么了不起的煩惱,只曉得嘻嘻哈哈的玩鬧?次覀凈[得煩了,爺爺就拿出干板栗,一人一大把算是童稚的鬧騰暫時的收買掉。得了這個寶貝,就急急地拿著火鉗,刨開木炭火,輕輕的丟下一兩顆干板栗,像播種一樣的細(xì)致的丟下。再把炭火合攏來,一分鐘不到炭火里就“啪”的一聲,炭灰也隨之就爆起來。用火鉗小心的刨開來就是收獲了滾燙的炭火燒板栗。一粒粒燒著吃完很要些時間,于是大人們就安靜的說著他們的各種事情,此起彼伏的“啪啪”聲仿佛伴奏的鑼鼓一般。有時候丟下板栗殼,推開堂屋門的時候外面已是皚皚白雪,坐在溫暖的土屋里饕餮美食,此時就有了屋中才一會兒,世上已千年的錯覺。對于當(dāng)年的我,一個沒有什么見識的人來說,這樣的場景就是人間至美了。

          外出多年,已在外面的世界里見過了太多的高樓大廈,吃過了不少的山肴美饌。算是小有見識了吧。可是,在雪山上看雪,懷著的是玩雪賞雪的心態(tài),看完了總要走的白茫茫一片都不屬于你。但是,當(dāng)年木門一推的那份華美,就一切都是屬于我們的。靜靜地看著雪花落下,還可以堆個雪金剛看著他的滴滴點(diǎn)點(diǎn)融化,可以在青菜葉上捧起一大把雪花,放在老灶的鐵鍋里煮出水來洗臉泡腳。也在走街串巷的小販?zhǔn)掷镔I到過糖炒板栗,三兩顆后就再也無法下咽了。

          那味道也全然不是炭火里燒出來的感覺,等待炭火的灰燼爆出來的那一分鐘,凝聚的心血和期待的專注釀造出來的味道,在現(xiàn)成品的大包小袋小販那里是感受不到的。也在板栗園中采摘過剛下樹新鮮的果子,咬開一顆,味道沒有變,卻再也吃不出童年的感覺。風(fēng)起風(fēng)消的跑來跑去,嘻嘻哈哈的搶著、踩著、撿著。那是封閉決絕的野山村里,上蒼的恩惠。果園里的樹,總是修剪的矮矮的,枝椏散開任由挑選,伸手可及的板栗樹也已經(jīng)不是心中偉岸的樣子。當(dāng)年為了吃果子無數(shù)次摔下來的疼與痛,經(jīng)過時間的風(fēng)雨,早已好不記得疼痛,唯有快樂欣然時時憶起。也在各種寫字樓、住宅樓、大酒店里享受過空調(diào)下四季如春的舒適。卻是再也找不到老屋火塘邊一家人的歡笑。嘻嘻哈哈的年代里,年復(fù)一年的炭火,外面的時間任由他陽春或者白雪,大人有大人的生活,孩子有孩子的期待。忙忙碌碌的人生,縱然是四季如春,也比不了將凍得冰涼的腳伸進(jìn)滾燙的雪水里一剎那的歡欣。

          這些年,農(nóng)村的變化大了,老房子漸漸地淡出了小村人生活的舞臺。小洋樓在當(dāng)年平坦的舍不得栽果樹的好菜園里拔地而起,一幢連著一幢刷新著小地方的地平面。老屋里只有老人們還在堅(jiān)守著當(dāng)年的那份生活,清苦簡單淡然,比不上窗明幾凈沙發(fā)電視空調(diào)。各色小販走村串巷,售賣者各種菜蔬瓜果,世代耕作農(nóng)人也都基本告別每天的菜園,過上了買菜下鍋的生活?墒菫槭裁,總是聽到說,想念當(dāng)年的山杏子、蘋果、八月瓜和野樹莓?不是生活的地方變了,是我們的心已經(jīng)不復(fù)曾經(jīng)。

          不知是哪一年,可能是因?yàn)闃淙~落在屋頂上腐爛了遮風(fēng)避雨的黑瓦吧,也可能是年逾八十的爺爺奶奶掃不動一地的落葉和刺殼了吧,也可能是孩子們漸漸長大已經(jīng)不再稀罕這板栗了吧,也有可能是老樹的子實(shí)味道不好了吧……總之,老樹被砍去了。這下老屋的院壩周遭連最后的一棵樹也沒有了。光禿禿的院壩周圍無遮無擋的菜畦里,小叔一家仍然打理的生機(jī)勃勃,青菜、厚皮菜、小蔥大蒜長勢喜人,但我總是覺得缺少了點(diǎn)什么。

          開春,我又回到土屋?吹絻晌葜g碩大的一根樹樁,利斧劈砍的缺缺牙牙,我俯下身去仔仔細(xì)細(xì)的摸索,在這層層疊疊的傷痕中間卻總是數(shù)不清年輪。只是看到樹樁的根部發(fā)起了不少新的嫩嫩的小苗,綠油油的充滿生機(jī),看到樹樁上長出了不知名的黑黑的菌子。土屋呢?還看不出來什么大的變化,只是紅泥夯土的墻斑斑駁駁,石灰的地面裂縫縱橫。堂屋、廂房的木門上年畫一層覆蓋一層,門都厚了好多,真是辛苦了不離不棄的“秦瓊”“敬德”。掛鎖的鐵鏈子搖搖晃晃,在木板子門上劃出一個和藹的微笑;鹛烈呀(jīng)沒有了,那年小叔翻整堂屋的裝修,鐵青色的水泥將多少年的塵土完全取代,火塘的那個角落,放上了新買的冰箱。

          黑瓦的屋檐下,又多了一個燕子窩,雛燕從窩里伸出頭來。數(shù)一數(shù),已經(jīng)是第九家燕子在此落戶了,人們住的厭了行將拋棄的宅子卻成了它們的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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