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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徐霞客游記簡介及選文

        時間:2023-02-07 18:31:42 游記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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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霞客游記簡介及選文

          《徐霞客游記》是以日記體為主的中國地理名著。明末地理學家徐弘祖(一作宏祖,號霞客)經(jīng)34年旅行,寫有天臺山、雁蕩山、黃山、廬山等名山游記17篇和《浙游日記》《江右游日記》《楚游日記》《粵西游日記》《黔游日記》《滇游日記》等著作,除佚散者外,遺有60余萬字游記資料,死后由他人整理成《徐霞客游記》。世傳本有10卷、12卷、20卷等數(shù)種,主要按日記述作者1613~1639年間旅行觀察所得,對地理、水文、地質(zhì)、植物等現(xiàn)象,均作詳細記錄,在地理學和文學上卓有成就。

          游天臺山日記

          癸丑(公元1613年)之三月晦每月最末一天為晦自寧海出西門。云散日朗,人意山光,俱有喜態(tài)。三十里,至梁隍山。聞此於即老虎夾道,月傷數(shù)十人,遂止宿。

          四月初一日早雨。行十五里,路有岐,馬首西向臺山,天色漸霽。又十里,抵松門嶺,山峻路滑,舍騎步行。自奉化來,雖越嶺數(shù)重,皆循山麓;至此迂回臨陟,俱在山脊。

          而雨后新霽晴,泉聲山色,往復創(chuàng)變,翠叢中山鵑映發(fā),今人攀歷忘苦。又十五里,飯于筋竹庵。山頂隨處種麥。從筋竹嶺南行,則向國清大路。適有國清僧云峰同飯,言此抵石梁,山險路長,行李不便,不若以輕裝往,而重擔向國清相待。

          余然同意之,令擔夫隨云峰往國清,余與蓮舟上人上人:對僧人的尊稱就石梁道。行五里,過筋竹嶺。嶺旁多短松,老干屈曲,根葉蒼秀,俱吾門盆中物也。又三十余里,抵彌陀庵。上下高嶺,深山荒寂,恐藏虎,故草木俱焚去。泉轟風動,路絕旅人。

          庵在萬山坳低洼處中,路荒且長,適當其半,可飯可宿。

          初二日飯后,雨始止。遂越潦積水攀嶺,溪石漸幽,二十里,暮抵天封寺。臥念晨上峰頂,以朗霽為緣,蓋連日晚霽,并無曉晴。及五更夢中,聞明星滿天,喜不成寐。

          初三日晨起,果日光燁燁原指火燃極旺,此指日熾,決策向頂。上數(shù)里,至華頂庵;又三里,將近頂,為太白堂,俱無可觀。

          聞堂左下有黃經(jīng)洞,乃從小徑。

          二里,俯見一突石,頗覺秀蔚。至則一發(fā)僧結(jié)庵于前,恐風自洞來、以石塞堆砌填塞其門,大為嘆惋。復上至太白,循路登絕頂。荒草靡靡,山高風冽,草上結(jié)霜高寸許,而四山回映,琪花玉樹,玲瓏彌望。嶺角山花盛開,頂上反不吐色,蓋為高寒所勒限制耳。

          仍下華頂庵,過池邊小橋,越三嶺。溪回山合,木石森麗,一轉(zhuǎn)一奇,殊qiè滿足所望。

          二十里,過上方廣,至石梁,禮佛曇花亭,不暇細觀飛瀑。

          下至下方廣,仰視石梁飛瀑,忽在天際。聞斷橋、珠簾尤勝,僧言飯后行猶及往返,遂由仙筏橋向山后。越一嶺,沿澗八九里,水瀑從石門瀉下,旋轉(zhuǎn)三曲。上層為斷橋,兩石斜合,水碎迸石間,匯轉(zhuǎn)入潭;中層兩石對峙如門,水為門束,勢甚怒;下層潭口頗闊,瀉處如yù門坎,水從坳中斜下。三級俱高數(shù)丈,各級神奇,但循級而下,宛轉(zhuǎn)處為曲所遮,不能一望盡收,又里許,為珠簾水,水傾下處甚平闊,其勢散緩,滔滔。余赤足跳草莽中,揉木緣崖意指攀住樹枝爬上高巖,蓮舟不能從。暝色夜色四下,始返。停足仙筏橋,觀石梁臥虹,飛瀑噴雪,幾不欲臥。

          初四日天山一碧如黛。

          不暇晨餐,即循仙筏上曇花亭,石梁即在亭外。梁闊尺余,長三丈,架兩山坳間。兩飛瀑從亭左來,至橋乃合以下墜,雷轟河kùi原意為垮塌,此處指河水奔流迅猛,百丈不止。余從梁上行,下深潭,毛骨俱悚。梁盡,即為大石所隔,不能達前山,乃還。

          過曇花,入上方廣寺。

          循寺前溪,復至隔山大石上,坐觀石梁。為下寺僧促飯,乃去。

          飯后,十五里,抵萬年寺,登藏經(jīng)閣。閣兩重,有南北經(jīng)兩藏。寺前后多古杉,悉三人圍,鶴巢于上,傳聲嘹聲音響亮而清遠,亦山中一清響也。是日,余欲向桐柏宮,覓瓊臺、雙闕,路多迷津,遂謀向國清。國清去萬年四十里,中過龍王堂。每下一嶺,余謂已在平地,及下數(shù)重,勢猶未止,始悟華頂之高,去天非遠!日暮,入國清,與云峰相見,如遇故知,與商探奇次第。云峰言:“名勝無如兩巖,雖遠,可以騎行。先兩巖而后步至桃源,抵桐柏,則翠城、赤城,可一覽收矣。”

          初五日有雨色,不顧,取寒、明兩巖道,由寺向西門覓騎。騎至,雨亦至。五十里至步頭,雨止,騎去。二里,入山,峰索水映,木秀石奇,意甚樂之。一溪從東陽來,勢甚急,大若曹娥。四顧無筏,負奴背而涉。深過于膝,移渡一澗,幾一時。三里,至明巖。明巖為寒山、拾得隱身地,兩山回曲,《志》所謂八寸關(guān)也。

          入關(guān),則四周峭壁如城。

          最后,洞深數(shù)丈,廣容數(shù)百人。洞外,左有兩巖,皆在半壁;右有石筍突聳,上齊石壁,相去一線,青松紫蕊,翁wēngcōng草木茂盛于上,恰與左巖相對,可稱奇絕。出八寸關(guān),復上一巖,亦左向。來時仰望如一隙,及登其上,明敞容數(shù)百人。巖中一井。曰仙人井,淺而不可竭。

          巖外一特石,高數(shù)丈,上岐立如兩人,僧指為寒山、拾得云。入寺。飯后云陰潰散,新月在天,人在回巖頂上,對之清光溢壁。

          初六日凌晨出寺,六七里至寒巖。石壁直上如劈,仰視空中,洞穴甚多。巖半有一洞,闊八十步,深百余步,平展明朗。循巖石行,從石隘仰登。巖坳有兩石對聳,下分上連,為鵲橋,亦可與方廣石梁爭奇,但少飛瀑直下耳。還飯僧舍,覓筏渡一溪。循溪行山下,一帶峭壁崖,草木盤垂其上,內(nèi)多海棠紫荊,映蔭溪色,香風來處,玉蘭芳草,處處不絕。已至一山嘴,石壁直豎澗底,澗深流駛,旁無余地。

          壁上鑿孔以行,孔中僅容半趾腳,逼身而過,神魄為動,自寒巖十五里至步頭,從小路向桃源。桃源在護國寺旁,寺已廢,土人茫無知者。隨云峰莽行曲路中,日已墮,竟無宿處,乃復問至坪頭潭。潭去步頭僅二十里,今從小路,返迂回三十余里。宿。信桃源誤人也。

          初七日自坪頭潭行曲路中三十余里,渡溪入山。又四五里山口漸夾狹窄,有館曰桃花塢。循深潭而行,潭水澄碧,飛泉自上來注,為鳴玉澗。澗隨山轉(zhuǎn),人隨澗行。兩旁山皆石骨,攢簇擁巒夾翠,涉目成賞,大抵勝在寒、明兩巖間。澗窮路絕,一瀑從山坳瀉下,勢甚縱橫。出飯館中,循塢山洼東南行,越兩嶺,尋所謂“瓊臺”、“雙闕”,竟無知者。去數(shù)里,訪知在山頂。

          與云峰循路攀援,始達其巔。

          下視峭削環(huán)轉(zhuǎn),一如桃源,而翠壁萬丈過之。峰頭中斷,即為雙闕;雙闕所夾而環(huán)者,即為瓊臺。臺三面絕壁,后轉(zhuǎn)即連雙闕。余在對闕,日暮不及復登,然勝風景已一日盡矣。遂下山,從赤城后還國清,凡三十里。

          初八日離國清,從山后五里登赤城。赤城山頂圓壁特起,望之如城,而石色微赤。

          巖穴為僧舍凌雜,盡掩天趣。

          所謂玉京洞、金錢池、洗腸井,俱無甚奇。

          游天臺山日記后

          壬申(1632年)三月十四日 自寧海發(fā)騎騎馬出發(fā),四十五里,宿岔路口。其東南十五里為桑洲驛,乃臺郡道也;西南十里松門嶺,為入天臺道。

          十五日 渡水母溪,登松門嶺,過玉愛山,共三十里,飯于筋竹嶺庵,其地為寧海、天臺界。陟山岡三十余里,寂無人煙,昔彌陀庵亦廢。下一嶺,叢山杳冥中,得村家,瀹茗yuè煮飲石上。又十余里,逾嶺而入天封寺。寺在華頂峰下,為天臺幽絕處。卻騎下馬,同僧無馀上華頂寺,宿凈因房,月色明瑩。其地去頂尚三里,余乘月獨上,誤登東峰之望海尖,西轉(zhuǎn),始得路至華頂。歸寺已更余矣。

          十六日 五鼓,乘月上華頂,觀日出。衣履盡濕,還炙衣寺中。從寺右逾一嶺,南下十里,至分水嶺。嶺西之水出石梁,嶺東之水出天封。循溪北轉(zhuǎn),水石漸幽。又十里,過上方廣寺,抵曇花亭,觀石梁奇麗,若初識者。

          十七日 仍出分水嶺,南十里,登察嶺。嶺甚高,與華頂分南北界。西下至龍王堂,其地為諸道交會處。南十里,至寒風闕。又南下十里,至銀地嶺,有智者塔已廢。左轉(zhuǎn)得大悲寺,寺旁有石,為智者拜經(jīng)臺。寺僧恒如為炊飯,乃分行囊從國清下至縣,余與仲昭兄以輕裝東下高明寺。寺為無量講師復建,右有幽溪。溪側(cè)諸勝曰圓通洞、松風閣、靈響巖。

          十八日 仲昭坐圓通洞,寺僧導余探石筍之奇。循溪東下,抵螺溪。溯溪北上,兩崖峭石夾立,樹巔飛瀑紛紛。踐石躡流,七里,山回溪墜,已到石筍峰底,仰面峰莫辨,以右崖掩之也。從崖側(cè)逾隙而下,反出石筍之上,始見一石矗立澗中,澗水下?lián)v其根,懸而為瀑,亦水石奇勝處也。循溪北轉(zhuǎn),兩崖愈峭,下匯為潭,是為螺潭、上壁立而下淵深。攀崖側(cè)懸藤,踞石遙睇其內(nèi)。潭上石壁,中劈為四岐,若交衢然。潭水下薄,不能窺其涯sì水邊。最內(nèi)兩崖之上,一石橫嵌,儼若飛梁。梁內(nèi)飛瀑自上墜潭中,高與石梁等。四旁重崖回映,可望而不可即,非石梁所能齊也。其上有"仙人鞋",在寒風闕之左,可逾嶺而至。雨驟,不成行,還憩松風閣。

          二十日 抵天臺縣。

          至四月十六日自雁宕返,乃盡天臺以西之勝。北七里,至赤城麓,仰視丹霞層亙,浮屠佛塔標其巔,兀立于重嵐攢翠間。上一里,至中巖,巖中佛廬新整,不復似昔時凋敝。時急于瓊臺、雙闕,不暇再躡上巖,遂西越一嶺,由小路七里,出落馬橋。又十五里,西北至瀑布山左登嶺。五里,上桐柏山。越嶺而北,得平疇一圍,群峰環(huán)繞,若另辟一天。桐柏宮正當其中,惟中殿僅存,夷、齊即伯夷、叔齊二石像尚在右室,雕琢甚古,唐以前物也。黃冠久無住此者,群農(nóng)見游客至,俱停耕來訊,遂挾一人為導。西三里,越二小嶺,下層崖中,登瓊臺焉。一峰突重坑,三而俱危崖回繞。崖右之溪,從西北萬山中直搗峰下,是為百丈崖。崖根澗水至瓊臺腳下,一泓深碧如黛,是名百丈龍?zhí)。峰前復起一峰,卓立如柱,高與四圍之崖等,即瓊臺也。臺后倚百丈崖,前即雙闕對峙,層崖外繞,旁絕附麗。登臺者從北峰懸墜而下,度坳脊處咫尺,復攀枝仰陟而上,俱在削石流沙間。趾無所著也。從臺端再攀歷南下,有石突起,窟其中為龕,如琢削而就者,曰仙人坐。瓊臺之奇,在中懸絕壑,積翠四繞。雙闕亦其外繞中對峙之崖,非由澗底再上,不能登也。憶余二十年前,同云峰自桃源來,溯其外澗入,未深窮其窟奧。今始俯于崖端,高深俱無遺勝矣。飯桐柏宮,仍下山麓,南從小徑渡溪,十里,出天臺、關(guān)嶺之官道。復南入小徑,隙行十里,路左一峰兀立若天柱,問知為青山茁。又溯南來之溪十里,宿于坪頭潭之旅舍。

          十七日 由坪頭潭西南八里,至江司陳氏。渡溪左行,又八里,南折入山。陟小嶺二重,又六里,重溪回合中,忽石巖高峙,其南即寒巖,東即明巖也。令僮先馳,炊于明巖寺,余輩遂南向寒巖。路左俱懸崖盤列,中有一洞岈然。洞前石兔蹲伏,口耳俱備。路右即大溪縈回,中一石突出如擎蓋,心頗異之。既入寺,向僧索龍須洞靈芝石,即此也。寒巖在寺后,宏敞有余,玲瓏未足。由洞右一上,視鵲橋而出。由舊路一里,右人龍須洞。路為莽棘所翳遮掩,上躋里許,如歷九霄。其洞圓聳明豁,洞中斜倚一石,頗似雁宕之石梁,而梁頂有泉中灑,與寶冠之芭蕉洞如出一冶。下山,仍至舊路口,東溯小溪,南轉(zhuǎn)入明巖寺。寺在巖中,石崖四面環(huán)之,止東面八寸關(guān)通路一線。寺后洞窈窕非一,洞右有石筍突起,雖不及靈芝之雄偉,亦具體而微精細小巧矣。飯后,由故道騎而馳三十里,返坪頭潭。又北二十五里,過大溪,即西從關(guān)嶺來者,是為三茅。又北五里,越小澗二重,直抵北山下,人護國寺宿焉。

          十八日 晨,急詣趕赴桃源。桃源在護國東二里,西去桐柏僅八里。昨游桐柏時,留為還登萬年之道,故選寒、明。及抵護國,知其西有秀溪,由此入萬年,更可收九里坑之勝,于是又特趨桃源。初由澗口入里許,得金橋潭。由此而上,兩山愈束,翠壁穹崖,層累曲折,一溪介其中。溯之,三折而溪窮,瀑布數(shù)丈,由左崖瀉溪中。余昔來瀑下,路窮莫可上,仰視穹崖北峙,溪左右雙諸峰娟娟攢立,嵐翠交流,幾不能去。今忽從右崖叢莽中,尋得石徑層疊,遂不及呼仲昭,冒雨撥棘而上。磴級既盡,復疊石橫棧,度崖之左,已出瀑上。更溯之入,直抵北巖下,蹊磴俱絕,兩瀑自巖左右分道下。遙睇巖左猶有遺磴,從之,則向有累石為橋于左瀑上者,橋已中斷,不能度。睇瀑之上流,從東北夾壁中來,止容一線,可踐流而入。計其勝不若右?guī)r之瀑,乃還,從大石間向西北上躋,抵峽窟下,得重潭甚厲,四面俱直薄迫近峽底,無可緣陟。第從潭中西望,見石峽之內(nèi)復有石峽,瀑布之上更懸瀑布,皆從西北杳冥深遠而不可見的地方中來,至此繽紛亂墜于回崖削壁之上,嵐光掩映,石色欲飛。久之,還出層瀑下。仲昭以覓路未得,方獨坐觀瀑,遂同返護國。聞桃源溪口,亦有路登慈云、通元二寺,入萬年,路較近;特以秀溪勝,故飯后仍取秀溪道。西行四里,北折入溪,溯流三里,漸轉(zhuǎn)而東向,是為九里坑?蛹雀F,一瀑破東崖下墜,其上亂峰森立,路無可上。由西嶺攀躋,繞出其北,回瀑背,石門雙插,內(nèi)有龍?zhí)对谘。又東北上數(shù)里,逾嶺,山坪忽開,五峰圍拱,中得萬年寺,去護國三十里矣。萬年為天臺西境,正與天封相對,石梁當其中。地中古杉甚多。飯于寺。又西北三里,逾寺后高嶺。又向西升陟嶺角者十里,乃至騰空山。下牛牯嶺,三里抵麓。又西逾小嶺三重,共十五里,出會墅。大道自南來,望天姥山在內(nèi),已越而過之,以為會墅乃平地耳。復西北下三里,漸成溪,循之行五里,宿班竹旅舍。

          天臺之溪,余所見者:正東為水母溪;察嶺東北,華頂之南,有分水嶺,不甚高;西流為石梁,東流過天封,繞摘星嶺而東,出松門嶺,由寧海而注于海。正南為寒風闕之溪,下至國清寺,會寺東佛隴之水,由城西而入大溪者也。國清之東為螺溪,發(fā)源于仙人鞋,下墜為螺潭,出與幽溪會,由城東而入大溪者也;又東有溪諸水,余屐未經(jīng)。國清之西,其大者為瀑布水,水從龍王堂西流,過桐柏為女梭溪,前經(jīng)三潭,墜為瀑布,則清溪之源也;又西為瓊臺、雙闕之水,其源當發(fā)于萬年寺東南,東過羅漢嶺,下深坑而匯為百丈崖之龍?zhí)叮@瓊臺而出,會于青溪者也;又西為桃源之水,其上流有重瀑,東西交注,其源當出通元左右,未能窮也;又西為秀溪之水,其源出萬年寺之嶺,西下為龍?zhí)镀俨,西流為九里坑,出秀溪東南而去。諸溪自青溪以西,俱東南流入大溪。又正西有關(guān)嶺、王渡諸溪,余屐亦未經(jīng);從此再北有會墅嶺諸流,亦正西之水,西北注于新昌;再北有福溪、羅木溪,皆出天臺陰即天臺山北面,而西為新昌大溪,亦余屐未經(jīng)者矣。 溪,亦余屐未經(jīng)者矣 ,俱無甚奇。

          游黃山日記

          初二日 自白岳下山,十里,循麓而西,抵南溪橋。渡大溪,循別溪,依山北行。十里,兩山峭逼如門,溪為之束。越而下,平疇頗廣。二十里,為豬坑。由小路登虎嶺,路甚峻。十里,至嶺。五里,越其麓。北望黃山諸峰,片片可掇duō拾取。又三里,為古樓坳。溪甚闊,水漲無梁,木片彌滿布一溪,涉之甚難。二里,宿高橋。

          初三日 隨樵者行,久之,越嶺二重。下而復上,又越一重。兩嶺俱峻,曰雙嶺。共十五里,過江村。二十里,抵湯口,香溪、溫泉諸水所由出者。折而入山,沿溪漸上,雪且沒趾。五里,抵祥符寺。湯泉即黃山溫泉,又名朱砂泉在隔溪,遂俱解衣赴湯池。池前臨溪,后倚壁,三面石,上環(huán)石如橋。湯深三尺,時凝寒未解,面湯氣郁然,水泡池底起,氣本香冽。黃貞父謂其不及盤山,以湯口、焦村孔道,浴者太雜tà即雜亂出。浴畢,返寺。僧揮印引登蓮花庵,躡雪循澗以上。澗水三轉(zhuǎn),下注而深泓者,曰白龍?zhí)?再上而停涵石間者,曰丹井。井旁有石突起,曰“藥臼”,曰“藥”diào即小鐵鍋。宛轉(zhuǎn)隨溪,群峰環(huán)聳,木石掩映。如此一里,得一庵,僧印我他出,不能登其堂。堂中香爐及鐘鼓架,俱天然古木根所為。遂返寺宿。

          初四日 兀wù坐枯坐聽雪溜竟日。

          初五日 云氣甚惡,余強臥至午起。揮印言慈光寺頗近,令其徒引。過湯地,仰見一崖,中懸鳥道,兩旁泉瀉如練。余即從此攀躋上,泉光云氣,撩繞衣。已轉(zhuǎn)而右,則茅庵上下,磬韻香煙,穿石而出,即慈光寺也。寺舊名珠砂庵。比丘為余言:“山頂諸靜室,徑為雪封者兩月。今早遣人送糧,山半雪沒腰而返。”余興大阻,由大路二里下山,遂引被臥。

          初六日 天色甚朗。覓導者各攜qióng手杖上山,過慈光寺。從左上,石峰環(huán)夾,其中石級為積雪所平,一望如玉。蔬木茸茸中,仰見群峰盤結(jié),天都獨巍然上挺。數(shù)里,級愈峻,雪愈深,其陰處凍雪成冰,堅滑不容著趾。余獨前,持杖鑿冰,得一孔置前趾,再鑿一孔,以移后趾。從行者俱循此法得度。上至平岡,則蓮花、云門諸峰,爭奇競秀,若為天都擁衛(wèi)者。由此而入,絕峴yǎn大小成兩截的山危崖,盡皆怪松懸結(jié)。高者不盈丈,低僅數(shù)寸,平頂短,盤根虬干,愈短愈老,愈小愈奇,不意奇山中又有此奇品也!松石交映間,冉冉慢慢地僧一群從天而下,俱合掌言:“阻雪山中已三月,今以覓糧勉到此。公等何由得上也?”且言:“我等前海諸庵,俱已下山,后海山路尚未通,惟蓮花洞可行耳。”已而從天都峰側(cè)攀而上,透峰而下,東轉(zhuǎn)即蓮花洞路也。余急于光明頂、石筍矼gāng又作“杠”,即石橋之勝,遂循蓮花峰而北。上下數(shù)次,至天門。兩壁夾立,中闊摩肩,高數(shù)十丈,仰面而度,陰森悚骨。其內(nèi)積雪更深,鑿冰上躋,過此得平頂,即所謂前海也。由此更上一峰,至平天矼。矼之兀突獨聳者,為光明頂。由矼而下,即所謂后海也。蓋平天矼陽為前海,陰為后海,乃極高處,四面皆峻塢,此獨若平地。前海之前,天都蓮花二峰最峻,其陽屬徽之歙shè地名,其陰屬寧之太平。

          余至平天矼,欲望光明頂而上。路已三十里,腹甚xiāo變虛,即肚子很餓,遂入矼后一庵。庵僧俱踞石向陽。主僧曰智空,見客色饑,先以粥餉。且曰:“新日太皎,恐非老睛。”因指一僧謂余曰:“公有余力,可先登光明頂而后中食,則今日猶可抵石筍矼,宿是師處矣。”余如言登頂,則天都、蓮花并肩其前,翠微、三海門環(huán)繞于后,下絕壁峭,羅列塢中,即丞相原也。頂前一石,伏而復起,勢若中斷,獨懸塢中,上有怪松盤蓋。余側(cè)身攀踞其上,而潯陽踞大頂相對,各夸勝絕。

          下入庵,黃粱已熟。飯后,北向過一嶺,躑菁莽中,入一庵,曰獅子林,即智空所指宿處。主僧霞光,已待我庵前矣。遂指庵北二峰曰:“公可先了此勝。”從之。俯窺其陰,則亂峰列,爭奇并起。循之西,崖忽中斷,架木連之,上有松一株,可攀引而度,所謂接引崖也。度崖,空石而上,亂石危綴間,構(gòu)木為石,其中亦可置足,然不如踞石下窺更雄勝耳。下崖,循而東,里許,為石筍矼。矼脊斜亙,兩夾懸塢中,亂峰森羅,其西一面即接引崖所窺者。矼側(cè)一峰突起,多奇石怪松。登之,俯壑中,正與接引崖對,峰回轉(zhuǎn),頓改前觀。

          下峰,則落照擁樹,謂明晴可卜,踴躍歸庵。霞光設(shè)茶,引登前樓。西望碧痕一縷,余疑山影。僧謂:“山影夜望甚近,此當是云氣。”余默然,知為雨兆也。

          初七日 四山霧合。少頃,庵之東北已開,西南膩甚指霧氣非常凝滯厚重,若以庵為界者,即獅子峰亦在時出時沒間。晨餐后,由接引崖踐雪下。塢半一峰突起,上有一松裂石而出,巨干高不及二尺,而斜拖曲結(jié),蟠翠三丈余,其根穿石上下,幾與峰等,所謂“擾龍松”是也。

          攀玩移時,望獅子峰已出,遂杖而西。是峰在庵西南,為案山。二里,躡其巔,則三面拔立塢中,其下森峰列,自石筍、接引兩塢迤邐至此,環(huán)結(jié)又成一勝。登間,沉霧漸爽舒朗,急由石筍矼北轉(zhuǎn)而下,正昨日峰頭所望森陰徑也。群峰或上或下,或巨或纖,或直或,與身穿繞而過。俯窺輾顧,步步生奇,但壑深雪厚,一步一悚。

          行五里,左峰腋一竇透明,曰“天窗”。又前,峰旁一石突起,作面壁狀,則“僧坐石”也。下五里,徑稍夷,循澗而行。忽前澗亂石縱橫,路為之塞。越石久之,一闕新崩,片片欲墮,始得路。仰視峰頂,黃痕一方,中間綠字宛然可辨,是謂“天牌”,亦謂“仙人榜”。又前,鯉魚石;又前,白龍池。共十五里,一茅出澗邊,為松谷庵舊基。再五里,循溪東西行,又過五水,則松谷庵矣。再循溪下,溪邊香氣襲人,則一梅亭亭正發(fā),山寒稽雪,至是始芳。抵青龍?zhí),一泓深碧,更會兩溪,比白龍(zhí)秳菁刃蹓,而大石磊落,奔流亂注,遠近群峰環(huán)拱,亦佳境也。還餐松谷,往宿舊庵。余初至松谷,疑已平地,及是詢之,須下嶺二重,二十里方得平地,至太平縣共三十五里云。

          初八日 擬尋石筍奧境,竟為天奪,濃霧迷漫。抵獅子林,風愈大,霧亦愈厚。余急欲趨煉丹臺,遂轉(zhuǎn)西南。三里,為霧所迷,偶得一庵,入焉。雨大至,遂宿此。

          初九日 逾午少霽qì晴。庵僧慈明,甚夸西南一帶峰不減石筍矼,有“禿顱朝天”、“達摩面壁”諸名。余拉潯陽蹈亂流至壑中,北向即翠微諸巒,南向即丹臺諸塢,大抵可與獅峰競駕,未得比肩石筍也。雨踵至,急返庵。

          初十日 晨雨如注,午少停。策杖二里,過飛來峰,此平天矼之西北嶺也。其陽塢中,峰壁森峭,正與丹臺環(huán)繞。二里,抵臺。一峰西垂,頂頗平伏。三面壁翠合沓重疊,前一小峰起塢中,其外則翠微峰、三海門蹄股拱峙。登久之。東南一里,繞出平天矼下。雨復大至,急下天門。兩崖隘肩,崖額飛泉,俱從人頂潑下。出天門,危崖懸疊,路緣崖半,比后海一帶森峰峭壁,又轉(zhuǎn)一境。“海螺石”即在崖旁,宛轉(zhuǎn)酷肖,來時忽不及察,今行雨中,頗稔其異,詢之始知。已趨大悲庵,由其旁復趨一庵,宿悟空上人處。

          十一日 上百步云梯。梯磴插天,足趾及腮,而磴石傾側(cè)岈,兀兀wù挺立高聳欲動,前下時以雪掩其險,至此骨意俱悚。上云梯,即登蓮花峰道。又下轉(zhuǎn),由峰側(cè)而入,即文殊院、蓮花洞道也。以雨不止,乃下山,入湯院,復浴。由湯口出,二十里抵芳村,十五里抵東潭,溪漲不能渡而止。黃山之流,如松谷、焦村,俱北出太平;即南流如湯口,亦北轉(zhuǎn)太平入江;惟湯口西有流,至芳村而巨,南趨巖鎮(zhèn),至府西北與績溪會。

          游黃山日記后

          戊午(公元1618年)九月初三日 出白岳梅庵,至桃源橋。從小橋右下,陡甚,即舊向黃山路也。七十里,宿江村。

          初四日 十五里,至湯口。五里,至湯寺,浴于湯池。扶杖望砂庵而登。十里,上黃泥岡。向時云里諸峰,漸漸透出,亦漸漸落吾杖底。轉(zhuǎn)入石門,越天都之脅而下,則天都、蓮花二頂,俱秀出天半,路旁一岐東上,乃昔所未至者,遂前趨直上,幾達天都側(cè)。復北上,行石中。石峰片片夾起;路宛轉(zhuǎn)石間,塞者鑿之,陡者級之,斷者架木通之,懸者植梯接之。下峭壑陰森,楓松相間,五色紛披,燦若圖繡。因念黃山當生平奇覽,而有奇若此,前未一探,茲游快且愧矣!

          時夫仆俱阻險行后,余亦停弗上;乃一路奇景,不覺引余獨往。既登峰頭,一庵翼然,為文殊院,亦余昔年欲登未登者。左天都,右蓮花,背倚玉屏風,兩峰秀色,俱可手lǎn同攬。四顧奇峰錯列,眾壑縱橫,直黃山絕勝處!非再至,焉知其奇若此?遇游僧澄源至,興甚勇。時已過午,奴輩適至。立庵前,指點兩峰。庵僧謂:“天都雖近而無路,蓮花可登而路遙。只宜近盼天都,明日登蓮頂。”余不從,決意游天都。挾澄源、奴子仍下峽路。至天都側(cè),從流石蛇行而上。攀草牽棘,石塊叢起則歷塊,石崖側(cè)削則援崖。每至手足無可著處,澄源必先登垂接。每念上既如此,下何以堪?終亦不顧。歷險數(shù)次,遂達峰頂。惟一石頂壁起猶數(shù)十丈,澄源尋視其側(cè),得級,挾予以登。萬峰無不下伏,獨蓮花與抗耳。時濃霧半作半止,第一陣至,則對面不見。蓮花諸峰,多在霧中。獨上天都,予至其前,則霧徙于后;予越其右,則霧出于左。其松猶有曲挺縱橫者;柏雖大于如臂,無不平貼石上、如苔蘚然。山高風巨,霧氣去來無定。下盼諸峰,時出為碧嶠jiào尖而高的山,時沒為銀海。再山下,則日光晶晶,別一區(qū)宇也。日漸暮,遂前其足,手向后據(jù)地,坐而下脫。至險絕處,澄源并肩手相接。度險,下至山坳,暝色已。復從峽度棧以上,止文殊院。

          初五日 平明,從天都峰坳中北下二里,石壁岈然。其下蓮花洞正與前坑石筍對峙,一塢幽然。別澄源,下山至前岐路側(cè),向蓮花峰而趨。一路沿危壁西行,凡再降升,將下百步云梯,有路可直躋蓮花峰。既陟而磴絕,疑而復下。隔峰一僧高呼曰:“此正蓮花道也!”乃從石側(cè)度石隙。徑小而峻,峰頂皆巨石鼎峙,中空如室。從其中疊級直上,級窮洞轉(zhuǎn),屈曲奇詭,如下上樓閣中,忘其峻出天表也。一里得茅廬,倚石中。徘徊欲開,則前呼道之僧至矣,僧號凌虛,結(jié)茅于此者,遂與把臂陟頂。頂上一石,懸隔二丈,僧取梯以度。其巔廓然開闊舒朗,四望空碧,即天都亦俯首矣。蓋是峰居黃山之中,獨出諸峰上,四面巖壁環(huán)聳,遇朝陽霽色,鮮映層發(fā),令人狂叫欲舞。

          久之,返茅庵,凌虛出粥相餉,啜一盂,乃下。至岐路側(cè),過大悲頂,上天門。三里,至煉丹臺。循臺嘴而下,觀玉屏風、三海門諸峰,悉從深塢中壁立起。其丹臺一岡中垂,頗無奇峻,惟翠微之背,塢中峰巒錯聳,上下周映,非此不盡之奇耳。還過平天矼,下后海,入智空庵,別焉。三里,下獅子林,趨石筍矼,至向年所登尖峰上。倚松而坐,塢中峰石回攢,藻績?nèi)绠嫷木吧珴M眼,始覺匡廬、石門,或具一體,或缺一面,不若此之博宏大豐富富麗也!久之,上接引崖,下塢中,陰陰覺有異。復至岡上尖峰側(cè),踐流石,援棘草,隨坑而下,愈下愈深,諸峰自相掩蔽,不能一目盡也。日暮,返獅子林。

          初六日 別霞光霞客之弟,從山坑向丞相原下七里,至白沙嶺,霞光復至。因余欲觀牌樓石,恐白沙庵無指者,追來為導。遂同上嶺,指嶺右隔坡,有石叢立,下分上并,即牌樓石也。余欲逾坑溯澗,直造其下。僧謂:“棘迷路絕,必不能行。若從坑直下丞相原,不必復上此嶺;若欲從仙燈而往,不若即由此嶺東向。”余從之,循嶺脊行。嶺橫亙天都、蓮花之北,狹甚,旁不容足,南北皆崇峰夾映。嶺盡北下,仰右峰羅漢石,圓頭禿頂,儼然二僧也。下至坑中,逾澗以上,共四里,登仙燈洞。洞南向,正對天都之陰。僧架閣連板于外,而內(nèi)猶穹然,天趣未盡刊削除也。復南下三里,過丞相原,山間一來地耳。其庵頗整,四顧無奇,竟不入。復南向循山腰行,五里,漸下。澗中泉聲沸然,從石間九級下瀉,每級一下有潭淵碧,所謂九龍?zhí)兑。黃山無懸流飛瀑,惟此耳。又下五里,過苦竹灘,轉(zhuǎn)循太平縣路,向東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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