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有雨,叩響心扉優(yōu)美散文
一下雨，就會想起老家。
常年外漂，下雨的時候，很緊張。幾處破舊的磚瓦房，算不上古跡，卻也上了歲數(shù)。雨水會夾著泥丸從堂屋的房頂一直順著內(nèi)側(cè)墻壁傾瀉，斑斑駁駁，像灰黃的干漆一樣留下幾道，這時候，心就皺巴巴的，也像是被這雨泥侵蝕了一般。
舊的院落一直是那個舊城鎮(zhèn)的象征，灰黃的土地，瓦藍(lán)的天，不變的是衷一，有物的簡單，也有人的淳樸。然而，現(xiàn)在回想起的一切都那么清晰，仿佛都在眼前，像這窗前的雨，滴進(jìn)了眼眶，酸澀了眸子。
兒時，總喜歡裸著肚皮在驕陽下瘋跑。院子的東西兩面種滿了玉米。雨過后，剛剛有了棒子，兩米多高的苗子能遮蓋住整個黝黑的人。母親喚時，躲在地里不出來，等到蚊蟲叮咬時，差不多就刨出了十來多條蚯蚓。這細(xì)長的蟲子是用來捕鳥捕魚的，效果很明顯，麻雀往往會樂瘋頭，大搖大擺地躺在竹匾下找獵物的下口處。幾秒后，黃風(fēng)一過，支框子的'短棒被繩子牽跑了，這些貪吃的鳥也就懵了。這時，最樂的是孩子們，他們可以完全不顧身后火冒三丈的母親，一溜煙跑出家門拿著獵物去眼紅其他的孩子。這么一來三去，孩子們就粘在一塊了，好事不做，壞事干盡。
當(dāng)然這是大人們眼中的頑童，我是個乖孩子，鄰家的王姨常這么對母親說。那時候，我的活動范圍并不大，除了一片玉米地就是屋后的杏樹林。中午這些地方雖然有樹影投下斑駁，但是大人們往往聲嘶力竭。鎮(zhèn)里的孩子，中暑是常事，拉肚子也不罕見。如若不是一些嚴(yán)母山妹一樣的嗓子，那么這一天，孩子們可以忘了吃飯，直害到天昏地暗。
記得賣冰糖葫蘆的會推著車子經(jīng)過老屋。這也是我記憶中最值得期盼的東西。時間一久，我們可以推算準(zhǔn)阿姨的叫賣聲什么時候響起，今天會走哪條路。于是，三三兩兩積在路口，等待一擁而上。其實每支冰糖葫蘆都是一樣大小的，一根棍上串了六個涂冰糖的山楂，個頭從大到小排列。雖說一個樣兒，也不知道為什么，那時的孩子總覺得先拔下的那支在個頭上占了便宜。
有時候，大人很討厭孩子們的嘴饞，偏要要急得滿頭大汗的孩子在地上打幾個滾，出幾回洋相才肯奈何，現(xiàn)在回想起，這些記憶都是美好的，如果過往的日子失去了那些激蕩，像湖面一樣波瀾不驚，我想童年的記憶也許就在這一塊地面上褪了色，消了氣。
每當(dāng)七八月份，烈日稍微會和秋高氣爽妥協(xié)一陣子。孩子們將戰(zhàn)略目標(biāo)轉(zhuǎn)移。鎮(zhèn)里有專門一塊杏林開發(fā)地，老屋正好蹲踞在杏林的邊上。伏暑一過，杏子含笑嘴枝頭，我們的腳步往往會踩在大人們前頭。攀上樹，三個一伙，兩個一群，各自施展武力把杏樹折騰地七零八落，杏子掉了滿地，大小不一。被我們肆虐過的杏林再也成不了生機了，后來大人們趕到，氣得臉紅脖紫。但是我們相視一笑，拍著屁股散了去，任他們對著腳印罵祖宗。但后來，我們都能逃脫罪責(zé)，原因很簡單，我們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不知道天高地厚真好，沒有壓抑，沒有顧慮，春風(fēng)沐浴，冬陽洗臉，挎?zhèn)�灰藍(lán)土布兜，裝了熟雞蛋，一路小跑，去了學(xué)堂，老師半晌才進(jìn)門，似乎永遠(yuǎn)沒有遲到過的日子，盡管那時，沒有一點壓迫。可是，多年以后，走在一條風(fēng)雨泥濘的陌生大路上，卻要時時瞅著表，生怕誤了時間，誤了光陰。
很多很多年以后，仍舊在衷一地祈盼著雨，祈盼著雨中的記憶。陽光燥熱的日子，靈魂就丟失了，于是鉆在激流勇進(jìn)的人海中，苦苦地尋覓，尋找那份清涼，尋找那份靜謐。
于是，再也不會擔(dān)心老屋漏雨了，仿佛也只有這雨來了，心才不會皺縮。想著，愿著，屋檐有雨，叩響心扉
于是，盼一場雨，盼一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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