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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濃丸子情的散文
轉(zhuǎn)眼,又要過年了,關(guān)于年,我們總有說不完的話題,忙不完的瑣事。
過新年,要穿新衣,戴新帽,置辦年貨,殺豬宰羊,煮肉,蒸年糕,做豆腐,炸丸子,寫對聯(lián)。另外,還要走親訪友送禮請客。而對我來說,任何一件事,都不如那香氣十足,口感酥軟的丸子,留給我的印象深刻。
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特別愛吃姥姥炸的肉丸子。剛剛出鍋的肉丸子,特別燙,可是,我們一群孫男孫女還是愿意圍在姥姥身邊,一會兒偷偷拿幾個剛出鍋的丸子,然后邊吹邊在兩只手里倒來倒去,直到燙勁下去,放進(jìn)嘴里,開心地嚼著,細(xì)細(xì)品味著丸子的味道,那感覺別提多好了。
姥姥看著我們一個個貪吃鬼似的孩子,免不了把我們訓(xùn)斥一頓,說:急什么,一會兒不燙了,還愁你們吃!都出去玩去,炸好了中午給你們燉大鍋菜吃。
我們一群孩子,高呼一聲:哦,吃大鍋菜嘍,吃大鍋菜嘍。然后就一哄而散了。
到中午,我們玩回來了,姥姥熥了一鍋饅頭,熬了一鍋米粥,然后用砂鍋燉了一鍋大鍋菜。那大鍋菜里有白菜,肉,粉條,豆腐,海帶,還有我們最愛吃的肉丸子。
吃飯時,姥姥分兩個大盤子把菜端上桌子,我們一群孩子早就一手饅頭,一手筷子,眼巴巴地圍著桌子等著了。待到大鍋菜一上桌,我們就開始埋頭猛吃,當(dāng)然,最受歡迎的還是肉丸子,用不了一會兒,肉丸子保證被我們最快消滅得一干二凈。
姥姥看著我們吃得興高采烈,她臉上總會露出滿足的笑容,一會兒給我們盤子里加加菜,一會兒給我們碗里盛盛飯。
后來姥姥歲數(shù)大了,身體愈加不好,也就不再炸丸子了,二姨便取而代之成了姥姥炸丸子的接班人。
二姨家和我家在一個村子,每到過年,母親都會張羅著炸丸子。母親會給二姨打電話,說二姨是把式,丸子炸的好,所以每年都是請二姨來給我家炸丸子。打完電話后,不過幾分鐘二姨就來了。
那時候我已經(jīng)十幾歲,大致記得二姨炸丸子的過程。在二姨的指揮下,我曾幫著泡饅頭渣,剁蔥姜。二姨總是把煮好的熟肉剁碎了,在里面加上我事先泡好的饅頭渣,再打上幾個生雞蛋。然后加入醬油,香油,味精,蔥,姜等調(diào)料調(diào)勻。最后再稱上適量的淀粉和面粉,與肉餡一起在一個很大的搪瓷盆子里用適量的煮肉湯攪拌均勻,然后就可以炸丸子了。
待到鍋里油熱了,二姨就用左手攥著丸子面,從拇指和食指間擠出一個核桃大小的肉丸子來,然后右手用沾了油的小勺子刮下肉丸子放入油鍋。一個接一個的丸子從二姨手里像變魔術(shù)似地出來,不一會兒,鍋里的肉丸子就會浮在油面上,待到顏色逐漸變黃加深后,就可以出鍋了。
后來參加了工作,在外面也是經(jīng)常吃到丸子,可是,卻怎么都吃不出家里的味道。再后來,我結(jié)婚生子,婆婆公公不善肉食,母親又不幸去世,便再沒人張羅炸丸子的事了,丸子對我來說,更成了夢里的念想。有時候去姥姥家或二姨家還是能吃到好吃的丸子,可是,畢竟不能隨心所欲地去享受這個美食了。為了滿足自己內(nèi)心的念想,我特意打電話仔細(xì)地詢問了二姨炸丸子的具體做法,然后自己就像模像樣地動手做了。
其實(shí),炸丸子遠(yuǎn)沒有我想象的那么難做。一回生,二回熟,沒幾次,我就可以炸出非常好吃的丸子了?墒牵粗牙蚜粝聛淼睦戏椒,每次炸丸子油鍋里都會噼里啪啦地像放炮似的。后來,我想到了原因,這丸子是用肉湯和的面,里面有了水氣,在油鍋里開始蒸發(fā),肯定會有很大的動靜。
后來我開始嘗試新的方法,改用生肉炸丸子。肉餡,饅頭渣,雞蛋,淀粉,面粉,調(diào)料,攪拌均勻后,一滴水都不用加,丸子面軟硬適中,炸出來的丸子既好吃,又省事。
回頭想想姥姥以前炸丸子的老方法,其實(shí),也是情有可原的。那時候,每家每戶經(jīng)濟(jì)條件都不好,只有過年才能敞開了吃肉,那煮肉的肉湯是斷然舍不得丟棄的,便用來和面炸丸子,還用來熬菜吃。
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任何吃食都方便至極,超市,商店,市場,應(yīng)有盡有。就連丸子也是隨處可以買到的。
可是,我還是喜歡自己親手炸丸子,因?yàn)椋业暮⒆右蝗缥倚r候一樣,特別愛吃丸子。
由于我常年在外工作,每個月只能在幾天的休息日里,才可以回家和孩子們共享天倫之樂,所以,每次回家都如同上戰(zhàn)場似地,總覺得時間特別緊張,轉(zhuǎn)眼就過去了。
在這有限的日子里,我總是盡我所能地為孩子們添衣加食。孩子們長得快,隨著四季變換,去年能穿的衣服,今年就會短了一大截,我必須抽時間去給孩子們選購衣物。其實(shí),給孩子們買衣服對于一個母親來說,是一件非常快樂的事情。母親,總是一眼能夠看出衣服的大小,對孩子來說是否合體,又能準(zhǔn)確地根據(jù)孩子的喜好,選出適合孩子的衣服。
在物質(zhì)上盡可能滿足孩子們的需求后,吃食上,我一樣愿意讓孩子們吃得開心快樂。
倆孩子一直喜歡吃我做的炸醬面,燉的紅燒肉,煲的雞湯,還有我親手炸的肉丸子。所以,每次回家,我都會買回二斤肉餡,炸上些丸子,然后放在冰箱里凍起來,孩子們想吃時,就可以隨時拿出些來放進(jìn)菜里一起燉著吃。
一個月前回家時,我一如往常般給孩子們炸了些丸子。第二天上午,專程給姥姥送去了一半,姥姥嘗了一個,笑著說:嗯,好吃,小靜炸的丸子真好吃。
在一旁的二姨看了,也笑著說:這炸丸子的技術(shù),可是后繼有人了。
看著姥姥的'笑容,聽著二姨的夸贊,我心里一陣陣歡喜。
姥姥八十五歲高齡了,左腿腿根在我上初中時,不慎從樓梯上跌落下來摔成了骨折,由于年紀(jì)大了,不好恢復(fù),以至于這么多年姥姥都是拄著雙拐走路,F(xiàn)在姥姥歲數(shù)愈加大了,身體也愈加不好,好幾次拄著拐杖走路都摔了跤,有一次摔碎了半顆門牙,有一次臉頰摔得青腫。
我們勸姥姥別老出門了,沒事在家里看看電視,在院里曬曬太陽,想吃什么,想買什么,就和我們說,要是想去哪里,我們就抽時間帶著姥姥去?墒牵牙岩簧獜(qiáng),總是不愿給孩子們添麻煩,她還是常常一個人拄著雙拐一步步地挪到大街上去,然后坐在街邊的門市臺階上,靜靜地看那人來人往,聽那叫賣吆喝聲,有時會買回一把青菜,有時會買回一塊豆腐,有時會買回幾個饅頭。
對于姥姥,我們這個家族最長的一位老人,所有子女兒孫都是記掛在心頭的,曾經(jīng)是姥姥給我們大家炸丸子燉菜吃,現(xiàn)在,是我們所有人照顧姥姥日常生活。姥姥的小倉庫里,各種吃食營養(yǎng)品,總是堆得滿滿的。
前幾天,我又回家一次,上次炸的丸子已經(jīng)吃完了。這次,正好臨近過年,我特意多炸了些丸子,孩子們已經(jīng)放假,所以我炸丸子時,兩個孩子跟我小時候圍著炸丸子的姥姥一樣,一會兒跑來拿幾個,沒一會兒又跑來拿幾個。
兩個孩子邊津津有味地吃著,嘴里邊說:媽媽,這丸子真好吃,你要是天天在家就好了,這樣,我們就能天天吃好吃的了。
聽了孩子們的話,我的心里,一陣甜蜜,一陣辛酸。
因?yàn)楣ぷ,我錯失了太多與孩子們朝夕相處的美好,在平常人眼中最簡單的相夫教子的生活,對我來說,都成了一種奢侈。
丸子那香濃的味道,逐漸彌漫了整個房間,孩子們喜歡吃,我就喜歡炸。因?yàn),在那一個個的丸子里,包裹著的,不僅僅是我對孩子們的愛,更是家人之間真切濃郁的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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