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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兒,輕輕地吹散文
那是多久以前了?是陰歷的三月吧?也許是四月。記得那有一扎高的莊稼已經站成了行,嫩綠嫩綠的……路邊筆直的青楊也掛著淺淺的綠,對,還有那些青青的小草,更是鋪滿了樹蔭、邊溝、地頭……
那時的我十三、四歲的模樣,早上起來總是喜歡把頭發(fā)分在兩邊,在發(fā)根處各扎一根橡皮筋,騎上自行車或者干脆步行去學校。也許是性格的原因,我喜歡獨來獨往,并不覺得孤獨,反而覺得走這條路是我一天里最高興、心情最好的時候。
家跟學校是正西正東的方向。我喜歡向著太陽的方向走去的感覺。看著旭日慢慢的從人家的瓦屋頂上一點點兒的升起,就在你一個不經意的時候,它已經竄得老高,陽光也耀得你睜不開眼睛。這時,我便瞇起雙眼看迎面過來的行人、車輛,還有視線里的建筑、樹木……他們都是一個個的影子,帶著金燦燦的光暈的影子。
我也喜歡輕輕的閉上眼睛,揚起我的臉去感受陽光的暖,那是一種被親吻的感覺,柔柔的,潤潤的,暖暖的!
我更喜歡那迎面吹來的風,這時候的風很溫和,徐徐地、輕輕地。我感覺著風溜進我發(fā)絲間的絲絲涼意,感受著發(fā)梢在風里舞動,在耳邊掠過,肆意的鉆進我的領口、袖籠……我也會下意識的用一只手去抻緊衣襟,以免我稚嫩的青春被風肆無忌憚的擁抱且暴露給陽光……
路兩側的秧苗在黝黑的泥土地上筆直的延伸到天地接壤的地方,我總是想象著那再遠處的地方是個什么樣子?是不是也有這樣的一條路?也有這樣的一個太陽?也有一個跟我一樣的、愛發(fā)癡的女孩兒呢?就是為了這一點兒小女孩兒的小心思,我會早早的爬起來去走那條路,去感受那種心境,感受那推開門就撲過來的陽光和風調皮的嬉戲。
而此時,這條路已被修整成一條寬闊的公路,綠化帶,人行路,四車道……春來的時候,人工培育的鮮花兒競相綻放,路上的行人、車輛也熱鬧的很,公路兩邊豎起齊刷刷的高樓,地平線被擋在了高樓的身后,也不知道那站得筆直的秧苗是不是還在?抬起頭看看天空,竟想不起這是不是當初的那片天空,還有那太陽,我怎么也找不到它當初的模樣,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覺得它離我很遠、很遠……
風景不再是當初的風景,往事悄悄的溜走,化作了天邊的云煙。塵煙散盡,在時光的罅隙里只尋得一片片殘破的記憶,卻拼不出以往的美麗。歲月嫣然,流水依然東去,四季依然春而秋,秋而夏,我的昨天卻被擱淺,擱淺在云淡風輕的似水流年,我再也找不回那些屬于我的從前。
這些年,我學會了化妝,我用妝容掩蓋那些不堪。流年里的浮華在眼前或來、或去,卻不曾留下半點殘片,記憶里只有一抹蒼白。而陪著我的,也僅是那一道如血殘陽。再一次走上這條路,站在這里的我也不再有當初那張純凈臉龐。慢慢的伸出手,用手指去尋找,尋找風的痕跡,想問一問風:是不是也忘了關于我的這一段從前?
忽然心痛!我用生命書寫生活,卻被歲月輕描淡寫的擦去了那些我精心編織的曾經。當我在某一天轉過頭的時候,卻發(fā)現那些美好的瞬間已散落在茫茫人海,而我似乎站在世界之外,那隔夜的雨聲、那小路上的足印和身影以及我的青春年少……都已模糊不見。
悵然間,發(fā)絲輕輕的飛揚起來。轉過身,迎著風抬起頭,輕輕的閉上我的眼,舒展雙臂,讓風兒從我的身體間穿過,仔細的收集那些我曾散落在風里的思念。風兒依然,還是當初那樣的輕,還是當初那樣的緩。我不想再丟掉,丟掉這唯一能讓我記起從前的這份依戀!
今夜,我只想伴著風兒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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