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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觀詞鑒賞《南鄉(xiāng)子·妙手寫徽真》
引導(dǎo)語:《南鄉(xiāng)子·妙手寫徽真》是宋代詞人秦觀的詞作,是一首題畫詞,題寫的是崔徽畫像。此詞出句點題,接著描摹畫像眼、唇,狀其肖像美,再化用宋玉之賦,擬其美而多情,留給讀者想象空間,然后寫賞鑒畫像后的感受。歡迎大家閱讀與學(xué)習(xí)下面的原文賞析。
《南鄉(xiāng)子·妙手寫徽真》
秦觀
妙手寫徽真,
水翦雙眸點絳唇。
疑是昔年窺宋玉,
東鄰,只露墻頭一半身。
往事已酸辛,
誰記當(dāng)年翠黛顰?
盡道有些堪恨處,
無情,任是無情也動人!
【簡析】
這是一首題畫詞。
首句為「妙手寫徽真」,點出所題者即是高明肖像畫師手畫的崔徽像!富照妗辜创藁盏膶懻嫦瘛4藁照娴膩須v,據(jù)元稹《崔徽歌》題下注云:「崔徽,河中府娼也。裴敬中以興元幕使蒲州,與徽相從累月。敬中使還,崔以不得從為恨,因而成疾。有丘夏善寫人形,徽托寫真寄敬中曰:『崔徽一旦不及畫中人,且為郎死!话l(fā)狂卒!埂陡琛分性疲骸赣锌陀锌椭厍鹣模茖憙x容得恣把!勾思础该钍謱懟照妗顾。
蘇東坡曾有題為《章質(zhì)夫寄崔徽真》的詩,詩中寫畫中崔徽形象是「玉釵半脫云(發(fā))垂耳,亭亭芙蓉在秋水」,十四個字只作大略形容。對此,少游僅在這首詞的第二句用「水剪雙眸點絳唇」七個字概括,寫她的眼睛和嘴唇,給人的印象便自不同,如工筆畫之于剪影,精細(xì)得多了。由此可見,詩詞在表達(dá)上的不同。李賀《唐兒歌》「一雙瞳人剪秋水」,江淹《詠美人春游》詩「明珠點絳唇」,是其用語所本。眼睛和嘴唇是最能顯示美人神采和情韻的部位。
「疑是昔年窺宋玉,東鄰;只露墻頭一半身」,繼續(xù)實現(xiàn)這幅寫真的畫面,透露出所畫的是半身像,中說,宋玉東鄰的女子私慕他,登墻偷望他有三年之久。這個情節(jié)自然與崔徽本事無關(guān),不過是由于畫像是半身的而想到鄰女窺宋,墻頭半遮玉體的形象。「疑是」者,非是而似是也。「似是」言二美姿色之近!顿x》中如「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云云,宋玉所借以盛稱鄰女之美色者,也不妨加之于崔徽,以補充上句的不足。
「誰記當(dāng)年翠顰」,顰眉承上「酸辛」,絕非寫美人的套語,而是反映了畫面上的真實。崔徽畫像上的神態(tài)可不是如宋玉東鄰女那樣的巧笑迷人,而是眉黛含顰。這是由于崔徽請畫師丘夏寫真時正懷著悲苦的心事,畫師又作了精確的反映!竿乱阉嵝痢挂痪,與東坡《章質(zhì)夫寄惠崔徽真》詩中的「當(dāng)時薄命一酸辛」,辭意皆合。這兩句詞把崔徽的身世遭逢作一提挈。她的一段辛酸史既成往事,誰復(fù)省記,唯有這一幅寫真留下,言下之意,感慨無窮盡。
最后詞人筆鋒一轉(zhuǎn),寫賞鑒了畫像后的感受:「盡道有些堪恨處,無情」。面對如此美艷絕倫的人物,如此高妙傳神的畫筆,觀賞之后還有什么「堪恨處」呢?「無情」云者,蓋即是如東坡前題詩中所謂「丹青不解語」,謂畫上美人,雖是極妍盡態(tài),可惜不是真人,不通情愫吧。緊接著,詞人以拗折之筆挽轉(zhuǎn)一句,說「任是無情也動人」!全用晚唐羅隱《牡丹花》詩句「若教解語應(yīng)傾國,任是無情也動人」。「不解語」的牡丹花,「少口氣兒」的美人圖,都是「無情也動人」。
全詞以「妙手寫徽真」破題,以下都是從畫上真容著筆。詞中借用前人詩句,抒自己的感受,點化之妙,是見詞人功力。
【創(chuàng)作背景】
這是一首題畫詞,關(guān)于創(chuàng)作時間,一種說法是作于元豐元年(1078年)四月,秦觀到徐州拜謁蘇軾,題蘇軾所藏崔徽半身像。另一種說法是約在元祐五(1090年)至元祐八年(1093年)作者居京期間。
唐代詩人元稹在《崔徽歌并序》里說,崔徽是河中府的歌妓,和一個臨時到蒲州(今山西永濟(jì))辦公事的官員裴敬中相愛。兩人恩情悃款,相處了數(shù)月,裴敬中公事辦完返回,崔徽不能跟從他一起走,悒郁成疾。有一個叫丘夏的人擅長畫像,崔徽就讓丘夏給自己畫了一幅肖像寄給裴敬中,說:“崔徽一旦沒有畫中人漂亮,就會為郎君而死。”不久之后就病重而死。這個故事很悲慘,很多文人都為之慨嘆,著名戲曲《西廂記》其實就有這個故事的影子。秦觀對崔徽這個癡情的女子顯然也非常同情,除了這首詞之外,他的《調(diào)笑令》十首里也有一首是詠崔徽的。
【名家點評】
全國秦少游研究學(xué)會會長徐培均、上海大學(xué)文學(xué)院副教授羅立剛《秦觀詞新釋輯評》:全詞語言自然天成卻十分準(zhǔn)確,詞情深幽卻又有極大的藝術(shù)張力。表面上看,詞中都是尋常語言,并沒有錘煉之跡,但仔細(xì)尋繹,就可以發(fā)現(xiàn)其字字皆不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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