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里的一場感冒散文

初冬里的一場感冒散文

　　當(dāng)滿地飄零著深紅的楓葉和厚實的銀杏葉時；當(dāng)大雁抖落身上的羽毛，一行行向南飛翔時；當(dāng)柳葉蕭瑟在枝頭被凄厲的冷風(fēng)舔食之時；當(dāng)大地如此地安然與沉穩(wěn)，不再是清韻幽幽之時；冬天的腳步緩緩地前行，撫摸著一片滄桑的歲月，清淺款款而來。

　　一

　　我總是懼怕著冬天，血管里流淌著的鮮血似乎也會被凝結(jié)。特別是早晨五點過后的起床，六點半左右的出發(fā)，騎著單車，行駛在昏暗的路燈下面。行人不多，店門大多數(shù)是關(guān)閉著的，沒有生氣，十字路口的紅綠燈寂寥地行使著職責(zé)。

　　一陣冷風(fēng)吹來，鉆入我的口鼻，鉆入我的衣領(lǐng)，慢慢地下滑，穿過我薄薄的球衣，探入胸口，再向下向下。阿嚏，阿嚏，二聲響，負責(zé)任的鼻腔，將入侵的冷空氣努力排出，而此時，似乎肆虐的冷風(fēng)占勝了小小的鼻腔，鼻腔無奈流出了一行清涕。停下車，掏出紙巾，擦了鼻涕，又輕輕地按摩下鼻翼兩側(cè)，安撫一下盡責(zé)的鼻腔。鼻孔好冷，臉蛋也冷，手也好冷，這時感覺身子更冷。眨巴眨巴眼睛，努力使眼球暖和一些，繼續(xù)趕路，我知道今晚也許會感冒了。

　　在我的記憶里，初冬時節(jié)，我總會有一場感冒，那是我身體對冷空氣的不適應(yīng)。習(xí)慣夏天的我，怎么也喜歡不了冬天。寧愿在夏天的太陽下暴曬，也不愿在冬天里的空調(diào)里呆著。似乎夏天是火，冬天是冰。喜歡春天后的火紅夏天，延續(xù)著綠色的生命，撩起幾絲濕漉漉的掛在眼角處的短發(fā)，擦一把汗，用一紙漂亮的折扇輕輕地搖動幾下，徐徐的涼風(fēng)沁入腦門，舒展思緒，一切都變得神清自怡。哪像冬天，連空氣中吟唱的都是悲嗆與隆重，萬物枯黃的時節(jié)，唯有默默地堅守著的那些倔強的如冬青、松柏之類的常綠植物還在綻放著生命。大雁在天空中劃過，留下一聲聲遺憾之音，仿佛在叫喊著：“明年我還要回來的”。大地保持著半酣的睡態(tài)，支撐著僅有的婉約與別致。

　　二

　　這次像以往的初冬一樣，沒有逃過感冒。清涕比賽似地從兩鼻孔中緩慢流出，鼻翼兩側(cè)被我揪紅了，而鼻腔里還是那么地冰涼，與冷空氣倒是合拍。我努力地多穿衣服，拼命地想著彌補，可是身體卻不配合，冷，感覺身上沒有一絲絲熱氣，整個人都似乎掉進了冰窟窿里。站起身來，走出電腦旁，跳繩，一下兩下，無數(shù)下，腿已經(jīng)無力，如牛一般地喘著粗氣，趕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此時的人一定是松散的，深身無力地定坐著，將整個身軀都交給了一張椅子。身體熱了起來，又坐回電腦旁，在網(wǎng)上盡情地抒發(fā)著自己的情感，在不知不覺中，身上微張的毛孔排出了一些細微的汗，又在一次冷坐中，毛孔收縮，汗已消失，身子重新變回原來的冷，也許比先前更冷，阿嚏，阿嚏，又重新開始，身子冷得輕輕地抖了一下。

　　不行，得上床去坐著，開了電熱毯，脫了外衣，靜靜地靠著床頭坐下，一雙手不知不覺中縮進溫暖的被子里，緊縮著脖子，一件事都不想做，就呆呆地坐著，半小時一小時二小時過去了，總得下床起來吃晚飯，但這時，身子早就暖和了，我高興地起了床�？墒且恢�地，阿嚏就不放過我似的，一聲接著一聲。不管它，以往的感冒都是全憑著身體的本力，不用吃任何藥物都是自愈的。

　　第二天照樣起床打早球，頂著寒風(fēng)，流著清涕，打著阿嚏，一切都在自然中�？墒亲蛲淼目人宰屛译y受了一晚上，次日嗓子啞了，怎么這樣沒用，經(jīng)不起一場小小的感冒了。也許是人老了，免疫力下降了，一連幾天，都沒好，感冒與我作拼死戰(zhàn)斗。嗓子徹底啞了，阿嚏聲不斷，清涕也逐漸地濃厚了起來，頭微微地疼著，整日里就像是沒睡醒的樣子，走起路來，感覺腿是沉的，可身子是輕的，似乎要飄起來，清醒著的頭腦卻不能指揮著身體，更不能戰(zhàn)勝這小小的感冒。摸摸額頭，體溫一定比平時高了一些，輕微地發(fā)燒。

　　年輕時的我，這樣的低燒照常上班，不到四十度不會請假，站立服務(wù)，十二小時并沒感覺到不能承受，如今，唉。自覺無用的我，大不如從前。不如我現(xiàn)在向感冒投降，去醫(yī)院配藥。

　　三

　　晚飯后，吃了藥，早早入睡。不到半小時，身子熱起來了，這種熱不是夏天的那種熱，而是從心口處發(fā)的熱。我知道這是藥物起了作用，這就是所謂的排汗即將開始。首先是手暖和起來，平日里一晚到天亮都不暖和的腳也跟著熱起來。我伸出手來，輕輕地撫摸著身體，從汗毛孔中散發(fā)出汗珠，濕濕的。側(cè)了身體，拉了拉睡衣，等待著一場大汗的到來。一粒汗珠圓滾滾地從胸口慢慢爬行滾落，所到之處，有一種癢癢的感覺，爬著爬著，爬出了皮膚，與衣服混為一體。第二顆汗珠滾來之時，我伸出手撫摸，頓時就沒有了，到了我的手指上，消失了。緊接著三五顆一起滾下，我不再好奇，由它去了。我伸出手摸了摸額頭，汗也是悄悄地占領(lǐng)了我的首領(lǐng)。汗?jié)u漸地多了起來，感覺難受，又不敢動彈，生怕這汗縮回去似的。

　　這樣的出汗方式，似乎每年的冬天都會有。成人后的自覺，總能使汗出個透，而小時候的自己，卻是不老實的。每當(dāng)感冒吃藥后的排汗之時，經(jīng)不起這樣的熱，將被子踢開，無奈父親會坐在床邊，緊緊地抓住我的小手，輕輕地按緊被角，一邊細聲細語地給我講著故事，一個接著一個；一邊親著我那滿是細汗的小臉，說著：“寶貝，別動，出了汗就會好了。等好了，我們?nèi)ベI好東西吃。”直到我將汗全部排完，輕松了，換了潮濕的衣服，滿足地睡去。記得小時候，我總是希望能生病，因為有父親的陪伴和關(guān)愛。自我有了女兒后，她的感冒，她的排汗也是個艱難的事，我會模仿著父親對我的那樣，將愛延續(xù)，和她一起與感冒作斗爭。

　　在厚實的蒸騰濕暖的被窩里，任思緒隨著熱氣上升，在迷迷糊糊中竟然睡著了。一聲聲微信提醒音叫醒了我，睜開眼，外邊已經(jīng)是漆黑一片了，可手機屏幕上卻出現(xiàn)了一位從未謀面的文友的問候聲。他雖身處困境，但仍不忘噓寒問暖。他每天都發(fā)來短信：“大姐，今天感冒是否好些？”等等話語，這樣的友情怎不叫人心生感動呢。誰說冬天不夠溫暖，這點點滴滴里蘊藏著冬日里的心語和熱情。

　　四

　　夜在靜謐中悄然走來，空氣里冰冷的氣息早已消耗了我臉上的熱量，臉是濕濕的，涼涼的，似乎剛經(jīng)歷過一場馬拉松，一身的疲倦，但腦子卻是比先前清爽了不少。

　　側(cè)耳聽到外面的冷風(fēng)正呼嘯著想從玻璃窗的縫隙里遛進來，休眠的萬物連同著勞累一天的人們已經(jīng)漸漸睡去，路燈昏暗無力地透過窗簾映入房內(nèi)，還有那慵懶地扭動著腰枝的枯禿樹條的影子。在這黑夜退燒之時，陪伴我的是撒落萬朵千枝綠披的枯葉樹，怎不叫人心生感動。

　　起身，脫了這濕濕的重了一倍的占有我汗水的衣衫，重新?lián)Q了一件干衣，繼續(xù)睡覺。此時的心緒與幾小時前完全不同。思緒禁不住地飄飛，那寒寂中挺立的不再是楚楚憐意的荒涼之樹，它們不爭寵，靜心地默默地守著冬天，靜謐安然，等待著來年的春天，用深沉的厚度包容四季的變換，蓄積生命的熱能，等待著再次顯現(xiàn)華貴。

　　心情好了，病也會好得快。這場感冒治愈了我對冬天的偏見，使我由衷地喜歡冬天了。在這冬天里，人可以感冒，心情可不能感冒了。微笑著生活，才能充滿溫暖的陽光。心中有陽光，冬天不再寒冷，冬天里也有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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