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不見花開散文
生活在寡淡中逐漸滑向命定的結(jié)局。許多年過去，由不得我們不承認，年少時的愛恨時光，只是浮云過眼，終會煙消云散。沒有什么特別的能夠擁有，也沒有什么唯一的可以守住。一切總是在失去中。
晦澀時光，掀開往事的痕跡，那些文字里縱橫的青春，變得陳舊而清晰。許多念念不忘的人與事，都在我們與世俗抗?fàn)幍臅r日里走遠。絕了念，也認了命，年歲越長，越覺得許多事情的身不由己，心不由己。奔走于世，其實又有幾人可以隨心所欲，愛己所愛，恨己所恨。終歸我們都還是要在世俗的框架中，帶著偽善的面具，做著不是我們的自己。
曾愛的，都已走遠。曾恨的，都已不見。愛恨消失后，也就只剩了夜幕下寡淡的孤影。一個人在燈盞下看一紙舊書，在夜幕里聽一首老歌。冷眼觀望著旁人的幸福安好，內(nèi)心兀自涼薄。心和時光一同蒼老。身體里仿佛住著一個老靈魂，決然不似如今的二四年華。我說，我羨慕那些活的沒心沒肺的人，因為他們的單純快樂，是我此生再也無法挽回的憾嘆。一個尷尬的年紀，一段并不美好的年華，青春已逝，時光當(dāng)前竟沒有一絲是可以留住的。只有蒼老，只剩蒼老。
不斷的書寫故事，也開始逐漸傾向于安靜平和的結(jié)局。沒有離別，沒有死亡。日子靜如死水，無波無瀾，也許這便是生活最終的折影。有時，我羨慕那些活在故事里的人，因為一個回首，一個轉(zhuǎn)身，就是十年二十年。而我們卻要用盡余生的心力面對磅礴的生息。
過了愛做夢的年紀，而平靜真的好過轟轟烈烈。年少時光，多少撕心裂肺，多少慟哭決然，如今回想，都只成了記憶里的淡痕。記得曾經(jīng)與父親的對峙決裂，記得小時暗戀過許久的'某人，記得十幾歲時的毅然出走，記得那段人走茶涼的日子，記得后來的許多年里讓我無法放下的男子。過去的許多年，原來隔了這樣漫長的時光，在我的內(nèi)心里依然無法放下。有時，記憶里會突然跳出一些畫面，沒有前奏，沒有間隙，只是一段簡單的和過去有染。青春里那段流離失所的歲月，注定了一個人的悲涼。在轉(zhuǎn)身的街角獨自飲泣，過往無蹤，倏爾既逝。
淡淡的生活，閱讀，寫字，不理朝夕。時光從眼前打馬而過，仿佛過去的傷口疼痛都不復(fù)存在。逐漸趨向于沉默，學(xué)著用微笑掩飾落寞的神情。一個人走在歸家的小路，忘了年歲，不見花開，只是內(nèi)心依舊陳藏著不可言說的悲涼。我知道，時光終究還是走遠了，過去里我們執(zhí)著的情意也都會在漫長的歲月里褪色。這塵煙舊愛，終有一日，只剩我一人追悼，一人懷念。
在輾轉(zhuǎn)中，卻依舊還要找尋一處安身之所。我不知道自己要等到何時才能對過去全部釋然，只是在某個風(fēng)吹雪落的瞬間，我還是遙遙的就想起了你。那些我們一起度過的年歲，如今想來都只剩了一抹嘆息。但我們是真的曾經(jīng)執(zhí)手，曾經(jīng)擁抱。而末路之上的別離，也是疼的真切徹骨。我甚至越來越覺得，我已經(jīng)不再試圖遺忘你，某些遺忘的過程，仿佛是悲歡過往，重新來過。當(dāng)我又想起你的時候，你在我心里的印記也就愈加深刻了。那句莫若當(dāng)初不相識，你始終沒有聽聞我的低吟淺唱，如今，過往湮逝了，我卻要在靜止的時光里，獨自用我慘淡的余生來和光陰抗?fàn)帯?/p>
萬千心事，終究落寞如血。在蒼老中，翻拾起過去，遺失了太多清歡。任誰都說，放下吧。任誰都說，忘了吧。只是誰也沒有告訴過我，要如何放，如何忘。于是，在日復(fù)一日的懷念里，我終是只有自己，還有那段記憶游走的曾經(jīng)。不知悔倦，只是竭力用文字來書寫。那些未完成的告別，那些未流盡的眼淚，如今都只換做夜色里的一句我很好，我沒事。在孑然的光陰里，喝著大杯的冷水，懷抱著過往，獨自度過一個又一個無眠的日子。
一年一年，又至三月。不見花開，不見長安。我不知道，我是否還有心力來度盡余生，展顏歡笑。在等待中，所有的渴望都已枯竭。情已滅，愛走遠，一些人事的走向在寡淡的時日中逐漸呈現(xiàn)，結(jié)局已是昭然若揭。內(nèi)心靜水無瀾，沒有一絲生息。年少時曾經(jīng)無盡的渴望，能夠在山長水闊處有人等我，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無枝可依。如今，只將一切看淡。而往后的歲月，終是要一個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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