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節(jié)氣清明節(jié)隨筆
冰雪在和煦的春風(fēng)里漸漸消融,寒氣也將 在黑暗盡頭偃旗息鼓。 風(fēng)沙中卷起的一頁滄桑,在冷漠中,黔魂凝睇。它蕩動在綿綿的薄霧里,像早春里的塵夢,被冰雪纏住了腳步,不見日暖,不見朗晴,不見春紅。凄迷在空曠的阡陌上,旋轉(zhuǎn)著流動的清魂,半睡半醒。陰云泣雨,蒙避了藍(lán)天的色彩,沉眉垂首,蕭蕭而落。淋濕了飄動的絲巾,淋濕了無根的腳步,也淋濕了滿地青痕的延續(xù)。一席連天的衰草,正在萌發(fā)。綠色的生命,等待重生。
溝壑起伏的原野,縱橫交措。平坦無邊的長壟,一望無際。在沉重的回望中,在雨絲風(fēng)片的游離中,我郁悶在這般清冷的日子里,又見清明。順著那條熟悉的鄉(xiāng)路,我?guī)е膽n傷,走近故鄉(xiāng),走在進(jìn)蜿蜒曲折的小徑上,朝野外的荒冢慢慢靠攏。遠(yuǎn)遠(yuǎn)望去的山林,似乎有一股熟悉而溫暖的氣息,迎面撲來,把一些零亂的.思緒,沉痛的壓在心頭,使我的心情很低很衰。我向往著藍(lán)天白云的恬淡,對生命的感喟,對亡者的懷念,把我的思念送進(jìn)天國,以告慰先人。清冷的風(fēng),伴著清冷的雨,使我的情愫輾轉(zhuǎn)反側(cè),百感交集。
相通的血脈,是一條難以割舍的根蒂。脈脈的親情,是世代相傳的聲息。走近清明,就走近了你。傷,是真情的回放,痛,是生命的意義。我流連的腳步,在風(fēng)中駐足,看那些遠(yuǎn)去的故事,有你深沉的背影,在漆黑的長夜里,轉(zhuǎn)瞬即逝。我徘徊的思緒,在雨里回憶,聽從前的聲音,看你的音容笑貌,在浸滿淚水的眼里,慢慢遠(yuǎn)離。在那些殘留的精彩里,有許多無語的期望,那便是你生存的坦蕩,魂歸的安寂。
幽靜的小路上,行人稀稀落落,來來往往,低靡著凄婉的情緒。男人的臉上寫滿凝重,在前面匆匆領(lǐng)路。女人的臉上掛滿憂傷,拿著各種祭品,緊緊相隨。女孩兒換上素淡的衣褲,不再花枝朝展。男孩兒一改往日的瘋狂,而安分守己。白發(fā)的老人,沉寂在安靜的角落里,發(fā)出長長的嘆息。感嘆人生的短暫,生命的可貴,面對死亡的憂傷和恐慌。
烏鴉落在荒蕪的古陌上,飲泣昏曉。喜鵲盤旋在柳林的上空,鳴啼春冬。縷縷紙煙從悲泣聲處,繚繞著升騰起來,再向四處緩緩飄散。燒掉的紙錢是生和死的相接,燃過的煙灰是陰陽兩界的過渡。一抔黃土,牽動著千里萬里的路途。一縷清魂,連著飄泊不定的人生。根,是一條扯不斷的相思路,無形無聲,無止無休。燃著的孔明燈,扶搖直上,躍上一片青云。向著云上的天空,隨風(fēng)遠(yuǎn)行。那是靈魂自然的超脫嗎?還是后人對先人的最大慰籍?生的走了,無怨無悔。再生的又走了,一代又一代。生死輪回,脈脈相承,生生不息。
憂傷或許也是一種自醒。面對前人走過的路,應(yīng)該怎樣延續(xù),有時也能成為動力。離開墓地后,沿著田野里的車馬大道,順路來到 了悸動的松花江邊。遠(yuǎn)遠(yuǎn)望去,緩緩移動的支流,冰排碰擠。一些停滯的游船仍舊留在岸邊,彩旗飛舞,四處張望,在等待著啟動的時機(jī)。踏青的人們,沿著江邊的葦蒿塘,在遍地馬蓮叢的縫隙里,尋找著剛剛露頭的柳蒿芽。似乎想把這一片新鮮的嫩綠,放進(jìn)自己的收獲里,用一聲聲嘻噓的驚嘆,炫耀著春天的無償賞賜。俗語里說:“清明難得晴,谷雨難有雨!辈恢切┟坝贲幮械挠稳藗,對一路采來的無限春景,是否也如我此時的心境?
酒,是水與火的磨煉和考驗(yàn),陰與陽的重合與交融。牧童那一指千年的酒香,曾經(jīng)醉倒多少癡情的兒女。古往今來,那些漂泊四海的游人,醉倒在路邊,又怎樣將那些傳奇的佳話,誦成大夢方醒?一杯濁酒解千愁,它能將那些旅途勞頓的人們,停下腳來,摘掉華麗的面具,卸下一身的偽裝,做短暫的安歇。它能讓人們拋去所有的煩惱,把滿腔的郁悶排解一空,在鄉(xiāng)土和鄉(xiāng)情的溫馨里,回到真實(shí)之中,然后酣暢淋漓地做個好夢。累了,倦了,傷了,痛了,一切也都消失在夢中。
路走過了,才知道其間的曲直深淺。生活經(jīng)過了,才懂得苦辣酸甜。離我遠(yuǎn)去的親人,是傷與痛的懷念。清明是回首人生,珍惜生命的終點(diǎn)和起點(diǎn)。
日落西山,酒醒黃昏。在回歸的長路上。我想到了一代佛學(xué)大師李淑同的詩句: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fēng)扶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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