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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關雎》中的淑女形象

        時間:2023-06-24 09:02:25 詩經(jīng)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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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雎》中的淑女形象

          “淑女”是《詩經(jīng)》中最為重要的女性形象之一,在關雎中是如何體現(xiàn)出來的?以下是小編收集整理的《關雎》中的淑女形象,希望能夠幫助到大家。

        《關雎》中的淑女形象

          《關雎》是《詩經(jīng)》的壓卷之作。自先秦起,《論語.八佾篇》便有記載,“子曰:《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而上博簡《詩論》則從“色”、“禮”等方向偏重論析了《關雎》的詩本義。及至漢代,《詩經(jīng)》初步奠定經(jīng)學地位,《關雎》一篇更愈發(fā)受到學界從詩教、樂教和女教等多重維度的關注。兩宋時期,蘇轍、朱熹等學者加注《詩集傳》、《詩序辨說》,形成了長期與尊序派對峙的廢序之聲,并分別從“情”、“理”等角度為《詩》添注。因而兩千多年來,有關《關雎》釋義的說法可謂眾說紛紜。而詩中的“窈窕淑女”的形象,也因被歷代學者延引為理想女性的典型而盛傳于世,千年不衰。

          本文就將從先秦、漢、宋的典型注本出發(fā),結合歷代審美標準,對《關雎》中“淑女”這一對象的內(nèi)涵及其形象作簡要分析。

          一、“淑女”形象的內(nèi)涵所指

          古人對《關雎》“窈窕淑女”的理解大致分為兩種,一是以后妃為代表的賢德女子;二是指賢人。在封建詩教的背景下,《關雎》一詩的教化作用一直盛于其抒情作用。及至近現(xiàn)代,視其為純粹表達男女戀慕的情愛詩的說法方才逐漸興起。

          (一)后妃說

          先秦《毛詩序》最早記載:“關雎,后妃之德也,風之始也,所以風天下而正夫婦也,故用之鄉(xiāng)人焉,用之邦國焉。風,風也,教也,風以動之,教以化之”,始指稱《關雎》中的“窈窕淑女”為可以“風天下”的后妃。而此種說法也在后世漢唐學者間得到了最多附會,成為學界認可的主流說法。

          與近現(xiàn)代學者從“詩本義”的角度,偏重理解《關雎》中的抒情價值不同,《詩序》主要采用陳詩義、用詩義與賦詩義等手法對《詩經(jīng)》進行理解,解讀的視角與當時的社會背景密切相關。自春秋時期起,孔子即賦予《關雎》一篇以極高評價,認為其在詩歌與音樂方面都建樹斐然!俄n詩外傳》卷五中記載,子夏曾詢問夫子,《關雎》何以為《國風》之首,夫子回答,蓋因《關雎》之道為“天地之基”,“王道之源”,《六經(jīng)之策》悉皆“取之乎《關雎》”,可見《關雎》“正人倫而立綱!钡慕袒饔谩6鳚h時期,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后即將孔子命定的官學五經(jīng)――《詩》、《書》、《禮》、《易》、《春秋》奉為教化正典,《詩經(jīng)》舉足輕重的經(jīng)學地位得以穩(wěn)固建立。詩學禮教,講求“以禮節(jié)情”,以道德為主要命題,故爾《關雎》不是單純的愛情詩歌、而是美貴族婚姻的教化范本的解讀基調(diào)得以確立和流傳。

          而詩學發(fā)展至宋代,依據(jù)先前《詩大序》的猜測①,學者們又對“淑女”所指稱的后妃形象進行了具體對應的闡釋,認為這位德儀天下的賢妃即為周文王之妃大姒。歐陽修稱謂此詩曰,“述文王大姒為好匹如雎鳩雄雌之和諧爾”;而朱熹亦在《詩集傳》中進一步明確,《周南.關雎》“女者……蓋指文王之妃大姒為處子時而言也;君子,則指文王也”,將“淑女”形象進一步具體化。這與毛詩序《二南后妃夫人說》中認為《關雎》只是贊頌“周家世有婦德,而非專美大姒”②的論點是截然不同的。

          (二)賢人說

          求賢說并不是《關雎》解讀中的主要說法,但卻是歷代注本中都有所體現(xiàn)的、不可缺少的一種聲音!俄n詩》中將“君子好逑”直接記載為“君子好仇”,而學界以聞一多先生為代表的研究者認為,這與《周南.兔置》中:“肅肅兔置,施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肅肅兔置,施于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中的“好仇”是同一個詞。而《兔置》中的“好仇”意為“腹心”,是指公侯的知交心腹,在職能上與武夫相對,因此“好仇”所實際指代的對象是公侯身邊的文臣或是賢人。而上博簡《詩論》、長沙馬王堆出土的戰(zhàn)國時期抄本《老子甲本卷后古佚書》種皆有重要批注,稱《詩經(jīng)》是“(以)色俞(喻)于(禮)”,認為詩歌中思色即是思禮,“淑女”之為女色,實際是指代賢臣,這種手法與楚辭中以“香草美人”隱喻名士大夫的用法是同理的。因此《關雎》一篇并非愛情詩,實際為君王求賢詩,而“淑女”則是令君王夢寐以求的治世賢人。

          《禮記.曾子問》中記載,“取婦之家,三日不舉樂,思肆親也”,即婚姻嫁娶舉行儀式時,現(xiàn)場是禁止奏樂的,這與一些學人認為《關雎》中的“琴瑟友之”、“鐘鼓樂之”,是指君王求愛于有賢德品行的淑女,先以琴瑟向其示好,再以鐘鼓明媒正娶的猜想相悖。再者,“鐘鼓”之樂在古時是“大樂”,并不用于婚喪嫁娶之事,而只有宴賓、祭祀等重要場合才會出現(xiàn)。參見《周禮.樂禮》“饗食諸侯,序其樂事,令奏鐘鼓”,而這種說法也與君王禮敬賢人的解釋相吻合。

          二、“淑女”之德

          由于中國古代文壇多將《毛詩序》中的“后妃之德”視為“淑女”這一理想女性的重要標簽,認為“窈窕”用以描述其形容風貌,而“淑”則意在贊譽其德行貞操,因而學界對于“淑”字的闡釋也可謂眾說紛紜。

          《說文解字》記載,“淑,清湛也”,而“淑女”則可引申為如水般清澈美好、溫柔嫻靜的女子,在德行方面需有“上善若水,利萬物而不爭”的至真至純之性。而這與先秦時期社會對于后妃的期許一致。人們認為夫婦之間應相敬如賓,有禮有節(jié),而佳偶則必須符合溫柔敦厚,謙恭賢惠的標準,對于女子而言,知書或可不必,然而答禮一定要之。

          而孔穎達在《毛詩正義》中則對“淑”字的標準給予了更為明確的注釋。他稱,“言后妃性行和諧,貞專化下,寤寐求賢,供奉職事,是后妃之德也”。能事君主、達到舉案齊眉、“夫婦和諧”的境界,是為其一;忠貞美好,能夠做到上行下效,為天下男女表率,是為其二;時刻以為君王分憂、為社稷求賢為己任,克己守禮、禮賢下士,恪敬職守,將后宮操持有度,是為其三。從這孔穎達的觀點看來,古人心目中的“理想女性”,不僅其自身需要具備質(zhì)樸、善良、美好的品性,對外還需有“輔助之德”。與之相同的觀點還有《詩序》中,“樂得淑女以配君子,憂在進賢,不淫其色”一說,認為賢德的淑女能夠“哀窈窕,思賢才,而無傷善之心”,真正做到以德事人,而不是以色事人。這也不失為是孔子所言“《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的要義。   除此以外,筆者亦發(fā)現(xiàn),古代對于達官顯人的妻子的誥封亦存在“淑人”一說。學界一致認可此處的“淑”為“善良”之意,與相貌無關,而專指品行。坊間亦曾一度有“后妃求賢”之說,認為《關雎》中的“淑”字指稱的是后妃為君王廣募賢嫻,敦厚無妒之德。后被否認,認為只是鄭箋誤讀《詩序》中“憂在進賢”一句所引發(fā)的誤會。“憂在進賢”,本義仍是指后妃心系黎民蒼生之賢。

          最后,南宋的朱熹在《詩集傳》中綜合前人的多種觀點,對“淑女之德”給出了較為客觀的評價。他稱:“蓋德如雎鳩,摯而有別,則后妃性情之正,固可以見其一端矣。至于寤寐反側,琴瑟鐘鼓,極其哀樂而皆不過其則焉”。詩教言傳,講求“發(fā)乎情而止乎禮”,朱子認為這是對于后妃之德最恰當?shù)脑u價。雎鳩之德在于“摯而有別”,而淑女之德亦是如此!蛾P雎》雖以男子追求夢寐以求的女子的情愛詩的面目示人,但隱喻的是夫婦之間琴瑟和諧的關系。而與古時女子而言,出嫁從夫,如何事夫才是她們德行修養(yǎng)中最重要的課題――在父母家中,則“志在女紅之事”;出配君子,則“輔佐君子求賢審官”、且“內(nèi)有進賢之志,卻無險陂私謁之心”③,和樂貞靜、宜室宜家。詩人以“關雎”的形象作比,也正是暗示,只有德如關雎,能做到“起禮義,制法度,以矯飾人之情性而正之,以擾化人之情性而導之”④的賢淑女子,才可配為“可以風天下而正夫婦”的君王佳偶,即淑女的原型――貴族婚姻中的后妃形象。

          三、“淑女”之貌

          不同于“淑”字指稱女子善良品性的共識,歷朝歷代的注本中對于“窈窕”的注解頗為模糊!榜厚弧,形容的是女子的體態(tài)風流之美,然而具體形容如何,卻在各個朝代的不同審美判準下發(fā)生了分歧。

          先秦時期的《毛詩序》將其注釋為“幽閑貞靜”,此時解讀側重的是對淑女形態(tài)舉止的描寫。恰如《蒹葭》中在水一方的伊人一般,“淑女”在水邊靜靜獨坐,氣質(zhì)矜持閑靜,這樣的解讀深合儒家“敏于言而慎于形”的標準,“窈窕淑女”即是為“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禮教中人。而其余同時代的注本釋義則相對寬泛――《集疏》中將“窈窕”解釋為“好貌”,與《魯說》一致,泛指女子貌美。而《毛詩正義》記載“謂淑女所居之宮窈窕然”,認為“窈窕”的描寫對象是淑女所居住的處所,“窈窕淑女”指的是居住在幽閑清靜的環(huán)境中品德美好的女子。而《方言》中則綜合才貌兩方面,統(tǒng)稱其曰“美心曰窈,美狀曰窕”?傮w而言,筆者認為對于“淑女”外貌特征的考據(jù)也僅能止于“貌美”的定義。

          發(fā)生分歧的焦點是后世關于“貌美”的不同理解。首先,依據(jù)先秦時期的審美風格,我們不難猜測出,體態(tài)豐滿、高大健康是當時人們評價女子貌美的重要標準,如《碩人》中描述的“碩人其頎”;而從“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等描寫看來,明眸善睞,開朗靈秀,亦可視為當時女子“貌美”的依據(jù)。而作為最接近《關雎》創(chuàng)作年代的時期,相較后世的一些流變,先秦時期對“理想女性”的審美應當更接近“淑女”形象的本來面貌。

          然而,隨著審美風尚的改變,后世對于“窈窕”二字的理解也發(fā)生了遷移。從“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的“瘦”,逐漸發(fā)展為漢代飛燕合德一般金盤起舞的“輕”;從魏晉南北朝廣袖飄飄、遺世獨立的風神俊秀,及至唐代珠圓玉潤的體貌與相對寬松的衣飾,再至兩宋理學興起后對女子樣貌古拙質(zhì)樸、雅致清秀的審美判準……“淑女”這一理想女性的形象一直在不斷變化。而在明清的坊間小說中,甚至出現(xiàn)了對“淑女形象”更為大膽、也更富想象力的描畫。魏子安所撰《花月痕》的第二十一回里寫道:“《古今注》文王掣平頭髻,昭王制雙裙髻。又《妝臺記》文王于頭上加翠翹,傅之鉛粉,其髻高,名曰鳳髻……這樣看來,文王自是千古第一風流的人,所以《關雎》為全詩之始”,女眷丫鬟之間大膽猜測文王所好的“窈窕淑女”是一位梳高髻、掣發(fā)釵的美人,這也是時代審美所賦予“淑女”形象的不同魅力、不同風姿。

          四、結語

          “窈窕淑女”這一形象是《關雎》一篇、乃至整部《詩經(jīng)》中至關重要的意象。與其形貌之美相比,歷代注釋中更為統(tǒng)一、也更為突出的是其“德行之美”,即以后妃為代表的女子身上所具有的善良、溫厚、賢德的道化禮教。而近現(xiàn)代以來,人們對于《關雎》的解讀則又突破了以上所探討的教化標準,向其內(nèi)在的抒情性不斷生發(fā)。因而對于“淑女”形象及其主題意蘊的討論仍將作為《詩經(jīng)》中一個永恒的課題,隨著時代的變化和研究的深入而不斷被發(fā)展、豐富。

          《關雎》賞析

          《國風·周南·關雎》這首短小的詩篇,在中國文學史上占據(jù)著特殊的位置。它是《詩經(jīng)》的第一篇,而《詩經(jīng)》是中國文學最古老的典籍。雖然從性質(zhì)上判斷,一些神話故事產(chǎn)生的年代應該還要早些,但作為書面記載,卻是較遲的事情。所以差不多可以說,一翻開中國文學的歷史,首先遇到的就是《關雎》。

          當初編纂《詩經(jīng)》的人,在詩篇的排列上是否有某種用意,這已不得而知。但至少后人的理解,并不認為《關雎》是隨便排列在首位的!墩撜Z》中多次提到《詩》(即《詩經(jīng)》),但作出具體評價的作品,卻只有《關雎》一篇,謂之“樂而不淫,哀而不傷”。在他看來,《關雎》是表現(xiàn)“中庸”之德的典范。而漢儒的《毛詩序》又說:“《風》之始也,所以風天下而正夫婦也。故用之鄉(xiāng)人焉,用之邦國焉!边@里牽涉到中國古代的一種倫理思想:在古人看來,夫婦為人倫之始,天下一切道德的完善,都必須以夫婦之德為基礎。《毛詩序》的作者認為,《關雎》在這方面具有典范意義,所以才被列為“《風》之始”。它可以用來感化天下,既適用于“鄉(xiāng)人”即普通百姓,也適用于“邦國”即統(tǒng)治階層。

          《關雎》的內(nèi)容其實很單純,是寫一個“君子”對“淑女”的追求,寫他得不到“淑女”時心里苦惱,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得到了“淑女”就很開心,叫人奏起音樂來慶賀,并以此讓“淑女”快樂。作品中人物的身份十分清楚:“君子”在《詩經(jīng)》的時代是對貴族的泛稱,而且這位“君子”家備琴瑟鐘鼓之樂,那是要有相當?shù)牡匚坏。以前常把這詩解釋為“民間情歌”,恐怕不對頭,它所描繪的應該是貴族階層的生活。另外,說它是情愛詩當然不錯,但恐怕也不是一般的愛情詩。這原來是一首婚禮上的歌曲,是男方家庭贊美新娘、祝頌婚姻美好的!对娊(jīng)·國風》中的很多歌謠,都是既具有一般的抒情意味、娛樂功能,又兼有禮儀上的實用性,只是有些詩原來派什么用處后人不清楚了,就僅當作普通的歌曲來看待。把《關雎》當作婚禮上的歌來看,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唱到“琴瑟友之”“鐘鼓樂之”,也是喜氣洋洋的,很合適的,

          當然這首詩本身,還是以男子追求女子的情歌的形態(tài)出現(xiàn)的。之所以如此,大抵與在一般婚姻關系中男方是主動的一方有關。就是在現(xiàn)代,一個姑娘看上個小伙,也總要等他先開口,古人更是如此。娶個新娘回來,夸她是個美麗又賢淑的好姑娘,是君子的好配偶,說自己曾經(jīng)想她想得害了相思病,必定很討新娘的歡喜。然后在一片琴瑟鐘鼓之樂中,彼此的感情相互靠近,美滿的婚姻就從這里開了頭。即使單從詩的情緒結構來說,從見關雎而思淑女,到結成琴瑟之好,中間一番周折也是必要的:得來不易的東西,才特別可貴,特別讓人高興。

          這首詩可以被當作表現(xiàn)夫婦之德的典范,主要是由于有這些特點:首先,它所寫的愛情,一開始就有明確的婚姻目的,最終又歸結于婚姻的美滿,不是青年男女之問短暫的邂逅、一時的激情。這種明確指向婚姻、表示負責任的愛情,更為社會所贊同。其次,它所寫的男女雙方,乃是“君子”和“淑女”,表明這是一種與美德相聯(lián)系的結合!熬印笔羌嬗械匚缓偷滦须p重意義的,而“窈窕淑女”,也是兼說體貌之美和德行之善。這里“君子”與“淑女”的結合,代表了一種婚姻理想。再次,是詩歌所寫戀愛行為的節(jié)制性。細讀可以注意到,這詩雖是寫男方對女方的追求,但絲毫沒有涉及雙方的直接接觸!笆缗惫倘粵]有什么動作表現(xiàn)出來,“君子”的相思,也只是獨自在那里“輾轉(zhuǎn)反側”,什么攀墻折柳之類的事情,好像完全不曾想到,愛得很守規(guī)矩。這樣一種戀愛,既有真實的頗為深厚的感情(這對情詩而言是很重要的),又表露得平和而有分寸,對于讀者所產(chǎn)生的感動,也不致過于激烈。以上種種特點,恐怕確實同此詩原來是貴族婚禮上的歌曲有關,那種場合,要求有一種與主人的身份地位相稱的有節(jié)制的歡樂氣氛。而孔子從中看到了一種具有廣泛意義的中和之美,借以提倡他所尊奉的自我克制、重視道德修養(yǎng)的人生態(tài)度,《毛詩序》則把它推許為可以“風天下而正夫婦”的道德教材。這兩者視角有些不同,但在根本上仍有一致之處。

          古之儒者重視夫婦之德,有其很深的道理。在第一層意義上說,家庭是社會組織的基本單元,在古代,這一基本單元的和諧穩(wěn)定對于整個社會秩序的和諧穩(wěn)定,意義至為重大。在第二層意義上,所謂“夫婦之德”,實際兼指有關男女問題的一切方面。“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禮記·禮運》),孔子也知道這是人類生存的基本要求。飲食之欲比較簡單(當然首先要有飯吃),而男女之欲引起的情緒活動要復雜、活躍、強烈得多,它對生活規(guī)范、社會秩序的潛在危險也大得多,孔子也曾感嘆:“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保ā墩撜Z》)所以一切克制、一切修養(yǎng),都首先要從男女之欲開始。這當然是必要的,但克制到什么程度為合適,卻是復雜的問題,這里牽涉到社會物質(zhì)生產(chǎn)水平、政治結構、文化傳統(tǒng)等多種因素的綜合,也牽涉到時代條件的變化。當一個社會試圖對個人權利采取徹底否定態(tài)度時,在這方面首先會出現(xiàn)嚴厲禁制。相反,當一個社會處于變動時期、舊有道德規(guī)范遭到破壞時,也首先在這方面出現(xiàn)恣肆放流的情形;氐健蛾P雎》,它所歌頌的,是一種感情克制、行為謹慎、以婚姻和諧為目標的愛情,所以儒者覺得這是很好的典范,是“正夫婦”并由此引導廣泛的德行的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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