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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豬過年散文
進入臘月,年來了,年味也越來越香濃了。無論是城市的大街小巷,還是鄉(xiāng)村的農(nóng)舍集市,到處都漂浮著濃濃香香的年的味道,樓下院子里時不時的傳來兒童燃放鞭炮的聲音,年的腳步確實近了。
每當(dāng)這時,我都會情不自禁的想起兒時過年的味道,想起那香醇的骨頭肉骨頭湯的味道。
我從小生活在農(nóng)村,從幼年到童年,到花季,每個年頭都在農(nóng)村老家過。而過年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殺豬、吃豬肉、啃豬大骨頭。
從我記事起就知道,每年過完年的春天,父親就會去集市買回一頭黑色的小豬娃娃,然后精心喂養(yǎng)到當(dāng)年的臘月,村上都有殺豬的,進入臘月就開始?xì)⒇i,我和兒時的伙伴,就會圍在殺豬的周圍,有時,要個豬蹄甲,在地上撿些散落到地上豬油,回家放上一根棉花做的燈芯,晚上點著,拿著出去玩,油不夠了,有時,還偷偷的在自家的豬肉上撕下一塊豬油,放在豬蹄甲里,讓它燃燒。
記得那年臘月殺豬,早晨,天剛麻亮,朦朦朧朧中聽到父親和周圍村鄰的聲音,幾個人一起,就去豬圈里把豬捆了,隨后就聽到豬的嗷叫聲,我馬上意識到準(zhǔn)備殺豬了,我一下子來了精神,騰騰從被窩中站起來,麻溜溜的穿上衣褲飛身下床,準(zhǔn)備去殺豬場看殺豬的。
早飯做好了,我匆匆茫茫吃了一點,看著平日里喜歡吃的食物,卻沒有胃口,我想等著吃肉,等殺豬后父親煮的大骨頭肉。
八十年代的臘月,寒風(fēng)凜冽,滴水成冰,特別的冷。那年的臘月也不例外,北風(fēng)呼呼的刮個不停,天空飄著小雪粒,小雪粒偶爾打到臉上手上,還真鉆心的疼。盡管如此,我還是站立殺豬場的院中,等待著殺豬。
想想和我相伴近一年的黑豬就要變成刀下菜,我的眼睛濕潤了。此時此刻我幼小的心充滿了矛盾,特別想吃豬肉,特別想啃大骨頭肉,可又不想叫殺大黑豬。從初春到冬末,每當(dāng)喂豬的時候,我準(zhǔn)會尾隨其后,然后扒在豬窩邊上看豬吃食。人們吃剩的飯、菜,還有刷鍋的泔水,都是豬的主食,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花開花落,草榮草枯,黑豬和我產(chǎn)生了濃厚的感情,我每每叫它,它都會看著我卷著細(xì)小尾巴哼哼哼哼的叫個不停。
那時候,喂豬是每戶人家必須的,如果誰家沒養(yǎng)頭豬,人們便會議論紛紛,你看他家懶的連頭豬都不養(yǎng)。其實,養(yǎng)豬并不是能賺多少錢,俗話說得好;“喂豬不打圈,等于瞎胡亂!闭f的就是要圈養(yǎng),因為圈養(yǎng)起來,豬拉的豬糞可以做土地的肥料。養(yǎng)豬,是人們節(jié)約的象征;養(yǎng)豬,是人們勤勞的.象征。
正當(dāng)我為殺大黑豬傷心難過的時候,輪到該殺我們家的豬了,把捆好了前后蹄的大黑豬抬到桌子上,只見殺豬者拿起一根長木棍,照準(zhǔn)豬的耳朵下狠狠的打上一棍子,那棍子下去就把豬打暈了,只聽一聲穿破云霄的嚎叫,殺豬手迅速把長長的刀子從豬的脖子下捅去,大黑豬應(yīng)聲倒在了血泊中。
北風(fēng)繼續(xù)呼呼的吹著哨,細(xì)小的雪粒不住的飄落在凍得硬邦邦的地面上不消不化,像撒了一層薄薄的砂糖。我的臉凍的通紅通紅的,腳也感覺麻的、木木的。
然后,在豬的后腿上剌開一個小口,用一根長長的鐵棍,從那個小口里穿進去,把豬的全身都通一遍,開始吹氣,一會兒,用氣吹的豬大大的。等著下鍋去毛、開膛、洗肚腸。我在跟前目睹了整個殺豬的過程,有時,我還可以要一個豬膀胱,里面放幾個玉米粒,趁熱吹起來,圓圓的,于是,每年殺完豬,就為我添了一件玩具,可以玩好幾天呢。自己把豬肉拉到家,把豬肉放于桌子上,一般情況下,等殺豬的有空時,他會拿著刀去把豬肉劈開,誰家的豬誰家就可以賣肉了。
廚房內(nèi),一股淡淡的骨頭肉的清香撲鼻而來,我猛地翻身下床,奔向廚房。廚房的大灶上,搭著一口碩大的鐵鍋,鐵鍋內(nèi)裝了滿滿一大鍋豬骨頭。骨頭連帶著肉在鍋中沸騰著、翻滾著。漸煮漸濃的骨肉的香氣飄滿了整個廚房,香氣順著門縫窗縫飄向整個院落。
奶奶進了廚房,看著我雙眼緊盯煮肉大鍋出神的發(fā)呆的樣子笑了,一臉的燦燦的笑,笑的如一朵含笑的花,那么潔白、純真,散發(fā)著香氣。她俯身撫摸著我的頭發(fā),說:“餓壞了吧,小饞貓,叫奶奶先給你盛一個大骨頭!惫穷^肉還在鐵鍋中不停地翻滾著,我呼吸著鍋中發(fā)出的濃濃的肉香味。奶奶用大鐵勺從鍋中撈出一塊大骨頭肉放到碗中,用手輕輕扯下一塊肉,放到嘴邊吹了吹塞進了我的嘴里,還沒等我自己品嘗品嘗肉的味道,肉已經(jīng)像豬八戒吃人參果一樣吞咽了下去。奶奶正要再扯一塊給我,我上前一步,一下子從碗中把整塊大骨抓到手里,骨頭還有點發(fā)燒,可我已經(jīng)顧不了那么多了,雙手抓緊,大口大口的啃吃了起來,吃的我滿嘴都是油,一大塊大骨頭上的肉被我瞬間吃完,真有股餓狼撲食的感覺啊,奶奶在一旁看我吃肉的窮相哈哈大笑,笑的腰都直不起來了?戳顺缘牟畈欢嗔,給我盛了一小碗骨頭湯,我慢慢的呷了一口,肉湯順著咽喉滑向體內(nèi),好香好醇!
天色漸晚,雪在繼續(xù)的下,雪粒變成了雪花在空中輕舞飛揚。大黑豬除去了骨頭和肚腸,只剩下兩大扇肥肉平放在上屋的案板上,只等明日切割后下油鍋。
大骨肉還在文火中微微翻滾,更加濃烈的肉香味已滿了整個農(nóng)家小院。
幾十年過去了,豬肉早已成了普通人家餐桌上每天都能看到的食物,我早已不再饞豬肉了,可兒時吃肉的童真和奶奶愛我的親情成了我生命中恒久香醇的滋味,永久的在我胸中腦中回味。
雖然奶奶早已步入天國,但每當(dāng)想起這香濃的滋味,從舌尖上的記憶里,我就會想起他們,想起和他們在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想起兒時過年時的美好快樂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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