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陽主陰從”觀
“一陰一陽之謂道”,作為易道核心的陰、陽二元在《周易》中的地位并不是平等的,有陽主陰從的傾向。
一、陽剛的乾陽
《乾》卦六爻皆取龍象。從“潛龍勿用”到“現(xiàn)龍在田”,至“飛龍在天”而“亢龍有悔”,層層推進(jìn),形象地展示了陽氣萌生、進(jìn)長、盛壯乃至窮衰消亡的變化過程。從“象征”的角度分析,《乾》卦的諭旨,是勉勵人效法“天”的剛健精神,奮發(fā)向上。
卦辭中的“元、亨、利、貞”對應(yīng)著君子的“仁、禮、義、智”,天道成就萬物,君子實現(xiàn)其德。“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大矣哉!大哉乾乎!剛健中正,純粹精也;六爻發(fā)揮,旁通情也。”(《乾・文言》)天地讓風(fēng)行雨施,利益天下萬物,使物各得宜,事義和諧,卻從不彰顯它所施予的功德。此謂剛強(qiáng)勁健、居中守正,通體不雜、純粹至精。
《乾》卦作為《周易》六十四卦之首,以“天”為象征形象,揭示了“陽剛”元素、“強(qiáng)健”氣質(zhì)的本質(zhì)作用及其發(fā)展變化規(guī)律?追f達(dá)問道:“此既象天,何不謂之‘天’,而謂之‘乾’?”他自答說,天是“定體之名”,乾是“體用之稱”,“天以健為用者,運行不息,應(yīng)化無窮,此天自然之理。”要是進(jìn)一步從“《易》者,象也”(《系辭下》)這一特征細(xì)加考究,還可以發(fā)現(xiàn),本卦的卦體取“天”為象,固是比喻;六爻的爻辭取“龍”為象,也是比喻;大旨無非揭明“陽剛”的內(nèi)在氣質(zhì)。
二、貞順的坤陰
“坤,地也”,“坤,順也”。(《說卦傳》)就卦象看,《坤》以“地”為象征形式,其義主“順”。卦辭強(qiáng)調(diào):利于“雌馬”之“貞”,“后得主”以隨人,獲吉于“安貞”,均已明示“柔順”之義。
“坤:元、亨,利牝馬之貞”,“牝馬”柔順而能行地,故取為“坤”德之象。干寶曰:“行天者莫若龍,行地者莫若馬。坤陰類,故稱‘利牝馬之貞’矣”。“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坤”德在于“柔順”、“居后”,“搶先”必“迷”,“隨后”則“利”。“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tǒng)天!”(《乾・彖傳》)“至哉坤元!萬物資生,乃順承天。”(《坤・彖傳》)可見,《乾》德以“統(tǒng)天”為本,《坤》德以“順承天”為前提。因此,《乾》剛《坤》柔、《乾》健《坤》順,《乾》之“四德”無所限制,《坤》之“四德”則限于“牝馬”、“后得主”、“安貞吉”等義。
《坤・象傳》曰:“地勢坤(順),君子以厚德載物。”說明“君子”效法“地”厚實和順之象,增厚其德以載萬物。《坤・彖傳》曰:“坤厚載物,德合無疆;含弘光大,品物咸亨。牝馬地類,行地?zé)o疆,柔順利貞。君子攸行,先迷失道,后順得常。”“何妥曰:陰道惡先,故‘先’致迷失;‘后’順于主,則保其常慶也。”“東北喪朋,乃終有慶”(《坤・彖傳》)此謂往東北方向雖喪陽失朋,但行至終極,必將旋轉(zhuǎn)為“西南”向,則也出現(xiàn)“得朋”之“慶”,故曰“乃終有慶”。這是解釋陰陽循環(huán)消長之理,表明只要安順受持“坤”德,即使“喪朋”,也將出現(xiàn)“得朋”之時。喬中和曰:“坤惟合乾,故得主。得主,故‘西南’、‘東北’皆利方,‘得朋’‘喪朋’皆吉事。”
乾道象天,萬物賴之以生,坤道象地,萬物賴之以長。乾道剛健,坤道和順、利永貞。相形之下,陽主陰從的傾向就很鮮明了,這可以說是整個《周易》的綱領(lǐng),無所不在。
三、從爻位爻義中看“陽主陰從”思想
“陽主陰從”的`觀念在每個卦的爻位上也可以看出來。陰爻位于陽爻之上謂之“乘”,有超越、凌駕之意,象征弱者乘凌強(qiáng)者、“小人”乘凌“君子”,爻義多不吉善。但陽爻居陰爻之上則不言“乘”,認(rèn)為是理之所常。而陰爻位于陽爻之下時謂之“承”,有順承、承載之意,周易側(cè)重揭示陰爻上承陽爻的意義,象征卑微、柔弱者順承尊高、剛強(qiáng)者,求獲援助,此時爻義須視具體情況而定,大略以陰陽當(dāng)位相承為吉,不當(dāng)位的相承多兇。
從爻義的譬喻上,陽爻多以君子為喻,陰爻多以小人為譬。《剝・上九》:“碩果不食,君子得輿,小人剝廬。”五陰一陽,然剝(坤下艮上)盡復(fù)(震下坤上)至,雖一陽卻有復(fù)生之理。《周易集解》引侯果云:“處《剝》之上,有剛直之德,群小人不能傷害也,故果至碩大不被剝食矣。”而《�・上六》:“無號,終有兇。”五陽一陰。王弼注曰:“處之極,小人在上,君子道長,眾所共棄,故非號所能延也。”一陽居五陰之上則有復(fù)生之理,一陰居五陽之上就遭此厄運。歸根結(jié)底,還是闡發(fā)天地陰陽恒常不易的道理,申明了陰以陽為歸宿,體現(xiàn)了《周易》陽主陰從的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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